“你們快給本少爺抓住這悍婦。”
俞化風雙眸噴火,勒令道。
等進來的這幫人控制了沈清,他也不玩溫柔小意那一套。
“沈清,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别怪我無情!”
他不是不講情面,是沈清竟敢對他動手,想來同是男人,遷允兄會理解自己的。
可對面的婆子們互相看了一眼,身形未動。
俞化風催促道,“還磨蹭什麼,快去!”
話落,依舊無人動彈。
氣氛尴尬了幾秒。
“俞大少爺你發号施令前,也不擦亮眼睛,看清楚她們到底是誰的人。”沈清杏眸泛了譏诮。
“什麼……”俞化風眼瞳微睜。
手裡正解的褲腰帶子,也驚得掉落在地毯上。
人呢,他安排的人都哪裡去了?
沈清拿錦帕将裙面的水分吸幹,當初她刻意佯裝灑水時,就控制好力道,沒讓裙面濕太多。
“你就别忙活了,他們都讓我帶來的人掌控了。怎麼不繼續了?”沈清嬌柔的臉蛋,綻開一抹微笑。
這笑容卻讓俞化風不寒而栗。
還是除洛裘钰外,第二個讓他感覺膽怯的存在。
低估她了,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俞化風吞咽了下喉嚨,俊朗的面孔滾落冷汗,“你、你想怎樣,這都是誤會……”
“誤會?今日一事若依你的意願發展,色字頭上一把刀,你不可能全身而退。
科考在即,你卻管不好自己的褲腰帶,若大慶都招錄你這樣的官員,那舉國的牢獄又不知會有多少冤魂。”
他昏了眼。
天下哪個男人不愛美色,可到底也……不是他的錯。
俞化風試圖辯解:“沈娘子,你可不能怪在我頭上,這都是甘靈青的主意,我一時思慮不周就才被她給忽悠……”
真不知甘靈青聽到這番話,又會作何感想。
沈清對銅鏡整理發髻,“人可以犯錯,但不能犯了錯,還妄圖将自己洗的一幹二淨。”
“哐當!”
這時門扉忽然被撞開,屋内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沈清,你……”
看到坐在圓凳上的人兒安然無恙,洛裘钰心口那絲憋着的氣,莫名被撫平。
他視線掃過屋内的俞化風,在地毯的緞面腰帶上停留了幾秒,俊眉微不可覺蹙起。
“席面在布讓,我們該過去了。”
說罷,洛裘钰竟疾步走來。
高大的身形擁摟住她,鼻尖霎時闖入男子冷香及一絲淡淡藥息,衣襟微濕夾帶絲涼氣,像是冒雨而來。
沈清怔怔凝視他。
男人側面輪廓深邃,微突的眉骨冷冽,素來微揚的唇角,此刻緊繃平直。
方才他破門而入,她心口閃過一絲慌亂。
原以為洛裘钰看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會對自己心生懷疑,怒斥不守婦道。
那雙瑞鳳眸依舊溫潤。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看到了放心?
“好,我們走吧。”沈清最後瞥了眼俞化風。
若他還算有些腦子,今日的事他不能說出半個字。
沈清在前,洛裘钰在後。
在人察覺不到的地方,他墨眸掠過絲幽光。
還懵怔的俞化風忽而打了冷顫。
病秧子那是什麼眼神?
“哎呀,回來就好,這席面正好快上齊菜了……”秦嬷嬷喜笑眉開。
見到沈清和洛裘钰攜伴走來,她心也放下了,還真怕出什麼意外。
看來夫人在子雲少爺心中還是有份量的,不然就算她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安青剛走來,也詫異的瞧着自家公子。
若他沒看錯的話,公子明明去的是角門……怎麼眨眼就跟夫人一起來了?
開席後,男女分桌。
洛裘钰便與沈清分别,各自落坐席位。
花廳屋檐外雨勢漸大,在青石闆路上砸出朵朵透明水花,露天庭院彌漫乳白水霧,朦胧了花卉樹灌的外形。
淅瀝瀝的雨聲,也掩不住廳内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洛裘钰又一次以茶代酒,形狀優美的薄唇始終緊繃,修長的手指摩痧着青瓷酒杯微凸的花紋。
思緒萬千,茶水攜醇香漫灌入口。
不自覺的想起,沈清那雙清潤透亮的杏眸,淺茶色眼瞳泛着滿天星辰的光澤,笑起來時眼尾如魚兒般翹起。
手掌搭在衣襟處,裡邊還躺有花名冊。
他失聲哂笑,俊美無邪的五官舒展,如沐春光般笑容讓周圍人頻頻失神。哪怕他面色病态的泛白,能細瞧青紫血管,也遮掩不了極好的骨相。
笑顔面具下,眸底卻蓄起一陣烏沉陰霾。
從未如此。
因為一個女人而失去冷靜和理智。
以往他必定是将花名冊完全确認無誤,不會為任何事任何人,而緻使不利因素的産生。
他隔着百花齊放繡面屏風,隻見對面女桌影影綽綽。
宴席結束後,洛裘钰與沈清相伴回竹青院。
廊道回途,夫妻倆難得沉默,隻聽得到鞋底與木闆的哒哒聲。
進到書房,洛裘钰攏了攏燭台的燈芯,對身後人沉聲道:“你派人去查攬風閣所發生的事。”
“是,主人。”
“另外,你找個機靈點的丫鬟跟在夫人身邊,不論巨細,都一一按時向我彙報,不可錯過一件。”
洛裘钰烏黑眸子微眯,
翻開花名冊細細檢查,每一頁都是貪官所受賄賂,至少科考時,他有與仇家的資本。
夜深如墨,他清隽的身影一點融入夜色……
月華樓。
自宴會結束,甘靈青都沒盼來沈清被抓奸的消息,瞪向底下跪着的人。
“你怎麼給我辦事的?
為什麼沈清那賤人還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席面上!”
她真懷疑,容荷這麼機靈的人,怎麼會辦不好這小事。
“你就别再提這事。”俞化風煩躁的拍桌子。
被沈清打了一巴掌,根本就是丢人的事。
沒眼見的女人,還總提有的沒的。
“要不是你出的那馊主意,我差點惹得一身腥臊,往後不許再提這事,不久我就要找保舉,你萬不可給我惹是生非。”
她惹是生非?
甘靈青眼淚溢出眼眶,“你好個沒良心的,要不是你貪圖沈清容色,我怎麼會為你想主意。你明明答應過我,要娶我為妻,可現在什麼也望不着……”
往常俞化風必定會溫柔的哄她,可今日俞化風自己也煩也惱,索性甩袖離去。
翌日清晨,衆人來福壽居請安。
因三房進來,廳堂又多七八把圈椅,依輩分排坐,沈洛兩夫妻被分到後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