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李晴央忽而想到一件事,她披着裡衣吩咐道:“喬銀,幫我尋紙筆來。”
喬銀有幾分詫異:“殿下,夜深了,不如明日再寫?”
“無妨,很快便好。”李晴央搖頭。
她得算些東西,這件事算不明白,今夜她定是睡不着,更何況用不着一刻鐘,她就能算好,自然是要先算再睡。
喬銀依言取來紙筆,隻見殿下在紙上畫了許多她從未見過的符号,三十個符号一行行排列整齊,殿下寫到這就放下了筆,開始數起符号來。
“一周,兩周……按道理是這一天。”李晴央口中念念有詞,将一個符号圈了起來。而後如釋重負,渾身松快地朝榻上走去,“收起來吧,我去睡了。”
“殿下,這就寫好了?”喬銀面上添了許多疑惑。
“簡單的數數而已,已經好了。”李晴央道,她想了想,頗有感傷,“若是那件事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她方才是在算自己排卵日,通常是要有大量的月經周期數據才可以算,她穿書之後隻來了一回月事,按理說是算不準的,可她兩個月内必須懷孕,隻有這樣才能在一年内生下女兒,取女兒的臍帶血入藥。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迫于無奈隻好按常人的規律來算日子,假設她月經規律,月經周期是二十八日,從下次月經第一天開始算,倒數第十四天為排卵日,也就是說,她月經結束後第十天是排卵日。
快了,還有幾天便是排卵日了。
若是錯過了這日子,又得等下一個月,不行,她得抓住這天,争取一擊即中。
李晴央躺在床上,思考着如何布局,想着想着臉頰泛起一陣紅暈,她一個才剛成年,哪懂這種事啊!
又氣又羞地将被子猛地往頭上一蓋,李晴央惱得直跺腳。
這也太為難她了!
*
七月十五盂蘭盆節是一個盛大的節日,人們供奉僧衆為死去的親人祈福,皇族也不例外,李晴央這日一早就要祭拜先祖,而後供送先人神座進寺,讓他們享受香火供養。
繁瑣的祭祀之後,李晴央身心俱疲,她疲累開口:“我想尋個偏殿先小憩一會兒。”
皇寺宏大,主殿偏殿甚多,找個空房并不難。上官也早有準備,她先前就猜到殿下可能會想要休息,已命人準備了幹淨舒适的空殿。這會兒她輕車熟路地帶殿下去往後院。
路上經過一座偏殿,殿中有莊嚴肅穆的誦經聲,與李晴央方才為先祖做法事時聽到的一樣,她不禁疑惑起來:“這裡供奉着誰,我怎的不用祭奠他們?”
上官道:“皇寺之中除了曆代皇族,還供奉了不少功績顯赫的臣子與诰命夫人,以示皇恩浩蕩。”
原來如此。
出于好奇,李晴央進了殿,一眼就瞧見了密密麻麻的牌位,牌位不大,其上隻雕刻着名諱,略顯寒酸。
先皇的神座金鑲玉嵌,大臣的隻有一塊木頭了,差的真遠啊。
感慨之餘,她在一衆排位之中見着了兩個另類,這兩個牌位比旁的大了三分之一,而且一個比一個大,上頭除了名諱還有繁複雕花。較大的一個上面刻着“韓國夫人白慧之位”,另一個寫着“裴國公裴琊之位”。
裴國公裴琊,一看就知道是裴既南的父親,他的牌位大些也合乎裴既南攝政王的身份。倒是這位韓國夫人白慧,是何許人也,怎的排面比裴琊還大?
上官看懂了殿下的迷惑,解釋道:“韓國夫人乃相王之母。”
這個疑問解開,李晴央又生出一個疑問,“既是夫妻,同為一體,為何兩人牌位不一般大?”
上官被問倒了,她搖頭道:“這個老奴也不清楚。”
“盂蘭盆節乃紀念目連救母而起,興許相王對韓國夫人有别樣的孝心。”喬銀猜測。
目連救母的故事李晴央有所耳聞,說是目連尊者的母親因生前行惡,堕入餓鬼道,目連得道後知曉母親受苦,想贈她食物,卻都變成了火炭。後佛陀教目連在七月十五日建盂蘭盆會,供養十方僧衆,目連才借積德行善之力讓他的母親吃飽轉世。
裴既南讓她的母親受更多香火,是因為他母親生前造孽,他在替她贖罪?可是若說造孽,裴琊作為上一任攝政王,造的孽鐵定不少,怎麼着也比白慧更需要超度吧。
沒準隻是裴既南對母親的感情更深,所以給她造了個更大的牌位。
李晴央想通了,就不再思慮此事了,再說了這是人家家事,與她有何幹系。她轉頭出了偏殿,到空房休息。
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她正想回宮,就在寺中遇上了裴既南,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同她說道:“阿晴可想去别的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