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洛荊毫無疑問地勝出,李晴央問他:“洛荊,你想要什麼寶物?”
洛荊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他并不激動,徐徐走上前來跪了下去,“我别無所求,隻求殿下能幫我尋姐姐洛靜,姐姐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不論如何,我都想知道她的下落。”
“好,本宮答應你。”李晴央應允,“明日街頭巷尾,将布滿你姐姐的尋人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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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累一日後,李晴央回到明棠宮,簡單洗漱後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思索着日後的事。
喬銀憂心了許久,終究是忍不住了,就趁四下無人,走到床邊問道:“殿下,這洛荊真與雲家有關嗎?”
李晴央睜開雙眼,看向窗外月色,輕飄飄地說道:“我有八成的把握。”
最開始她注意到洛荊,是因為他的香囊與她在連椟城買的紅霞香囊相似,當時掌櫃說這類香囊是雲家傳出來,紅霞香囊已繡的精妙絕倫,卻不及洛荊的萬分之一。
能繡出這般好針線的繡娘,九成九也是雲家人,而且雲家旁支還未必能繡出來,極有可能是主家的人繡的。
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香囊上的松花香氣,那香氣很特别,此前李晴央隻在塗有連心毒的箭上聞到過。今日她又在洛荊煮的茶中聞到了,這絕非偶然。
松花香氣,興許是雲家主家一支的偏好。
洛荊要尋的姐姐,沒準就是給她下連心毒的人。
喬貫翻遍古書,隻找到幾行記載,說連心毒氣味酷似霧針,遇血呈鮮葉之綠。可她中的連心毒氣味三分霧針七分松花,遇血呈是陳茶之綠,與書上記載有出入。
這說明下毒之人改過毒藥,它不再是從前的連心毒了。
她曾想方設法套洛荊的話,但洛荊五歲就與家人失散,對連心毒知之甚少。如此,便隻剩下引洛靜出來這一條路可走。
昭告天下尋人,其實也是告訴洛靜,洛荊在自己手上。
日後她可以洛荊為質,問出解毒之法。
感覺自己離解毒更近一步了。
李晴央深感欣慰,她長長舒了一口氣,感到身心極為輕松。
身旁的人卻不似李晴央這般心無挂礙,喬銀愁眉緊蹙:“殿下,我有一事憂心。今日茗戰時,相王的神色不對,或許他猜到洛荊與雲家有關了。”
“你怕他會阻止我們找洛靜?”李晴央道。
裴既南不告訴她中毒之事,應是想借刀殺人。若是她解了毒,對他百害而無一利,他興許會從中作梗。
“無妨。”李晴央并不擔心,“連心毒的箭他擋不住,洛靜他自然也擋不住。隻要知曉親弟弟在我手上,洛靜會自己來找我的,他根本阻止不了。”
喬銀覺得殿下說得在理,放心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相王府中,裴既南和秦敦秦拾也在讨論此事。
裴既南手中端着一杯茶,茶水早就涼了,但隐隐約約還散發着霧針和松花的淡香。“洛荊烹的茶水香氣和連心毒的氣味如此相似,他定與雲家有關。”
秦拾暗自心驚,雙眼緊盯着那杯茶,仿佛如臨大敵。
與他相反,秦敦笑得大嘴咧開:“若是有關,那找到洛靜,就能解殿下的毒了!”
“嗯。”裴既南也是這般想法,“明日告示貼出,讓人留意看榜和揭榜的人,盡快找到洛靜的下落。”
“是!”秦敦中氣十足地應道,“殿下真是天命眷顧,辦場品茶大會,竟找到解藥的線索了。”
裴既南輕笑一聲,神态之中頗有幾分耐人尋味。
瞧着主上的臉色,秦拾低着頭小聲說道:“興許殿下察覺到什麼了……”
“隻是巧合吧。”秦敦并不認同同僚的看法,“殿下又不知自己中了毒。”
“殿下心思細膩,觀察甚微……發覺有異樣,也是情理之中吧。”秦拾與秦敦對視談論之際,暗戳戳地瞥了眼主上。
“照你這麼說,殿下什麼都知道,知道自己中了連心毒,知道洛荊與雲家有關,才辦的這場品茶大會?”秦敦邊說邊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秦拾:“殿下畢竟是元皇之女,又不是尋常村婦,應是懂得布局謀略的。”
“你眼中的殿下心機深重,和我們平日裡見的根本不是同一人。”秦敦額頭布滿黑線,“殿下不過是一柔弱女子,心思簡單,哪裡似你想的那般複雜。”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裴既南開口道,他說得模棱兩可,聽不出是喜是憂,也不知他是贊同秦敦,還是贊同秦敦的看法。
秦敦以為主上終于看清殿下的真面目了,面上浮現出喜悅之色。
“我還以為阿晴是被洛荊的琴聲折服,原來是為了解毒。”裴既南眉眼之中是隐藏不住的笑意,他将杯中茶水随手一倒,心頭說不出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