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鼻涕全流出來了,抱着肚子痛苦地說:“小、小西風……你為什麼又要下毒害我……”
說罷便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徹底不省人事。
蕭懲一臉懵逼,回頭看看小孩兒,人正喝得美滋滋的呢——
嗯,看來不是古人跟現代人的口味不一樣,而是葉斯文的口味……跟正常人不一樣。
“不管他了。”蕭懲把葉斯文拖出門外,拍拍手關上門,回來專心給小孩兒夾菜。
“小鬼你再嘗嘗這個,我今天新研發出來的,炭燒鍋巴。”
說着遞給他一塊烏漆嘛黑已經碳化的……塊狀物。
“……”
小孩兒乖乖接過,咬了一口,沒咬動。
蕭懲興緻勃勃,問:“知道我怎麼做的嗎?”
小孩兒搖頭,一臉的求知若渴,又咬了一口,還是沒咬動。
“它的工序可複雜了,又要把米飯蒸糊,又要把糊掉的米飯擱鍋底下煅燒,就是……”蕭懲蹭蹭鼻尖,有點兒不好意思,“就是口感有點兒硬。”
小孩兒沒出聲,使出吃奶的勁兒去咬,總算成功啃下來一小塊,就是硌得牙有點兒疼。
連正義君都看不下去了,彈出一條消息:
【宿主您這招‘無情似有情’使得妙啊,表面是對他好,其實是先虐他口舌,再虐他脾胃,長久下去小攻的身體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給掏空】
“去,别鬧。”
蕭懲翻了個白眼說:“你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心想,這怎麼能叫“虐”呢,看人小孩兒吃得多開心呀。
不過系統覺得虐就虐吧,倒還怕他說不夠虐呢。
然而,就在蕭懲打着自己的小算盤時,更虐的來了——
【叮——任務五數據已更新,正在加載】
【任務五:請您瘋狂诋毀小攻,并在本月月底之前廢掉他的雙手】
蕭懲一口“闆藍根海鮮豆腐湯”噴出來,拍桌而起,“你說什麼?!”
正義君十分配合地又說了一遍。
【任務五:請您瘋狂诋毀小攻,并在本月月底之前廢掉他的雙手】
蕭懲兩眼一黑,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的,滿嘴都是血腥味兒——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雖記得書中有“剁手”情節,但他沒想到會來這麼快。
如此一來,他之前為了抱大腿而做出的一切努力,豈不是盡數白費?
小孩兒正專心啃着鍋巴,被蕭懲過分激烈的動作吓得一抖,歪歪頭,猶豫了會兒還是伸出小手輕輕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頭。
蕭懲本疲憊地輕阖眼眸,感歎自己命途多舛。
覺出小孩兒在拉他,于是又睜開眼睛,看到小孩兒臉上天真純粹的關切,不由一怔。
小孩兒在擔心他。
蕭懲半分同情半分心疼地擁住了小孩兒的肩膀。
小孩兒一愣,手中的鍋巴掉在了地上,好一會兒才縮縮指尖,不緊不松地回抱住了蕭懲的腰,緊一寸怕惹他厭惡,松一寸自己又舍不得。
良久,蕭懲将小孩兒推開半分。
捧着他的小臉,認真地說:“小鬼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畫畫?”
聽到畫畫,小孩兒的表情有一瞬間空白,似乎這是他一直拼命逃避但又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因為眼盲,他的世界僅有黑暗,永無顔色。甚至,甚至他連哥哥的模樣……都看不到啊。
然而,内心極度的迫切還是讓他眼睫微顫,極輕地點了下頭。
“……”
蕭懲在心中長歎一聲,果然。
難怪書中小攻魔化後要找蕭厄算賬,目不能視已然慘絕,再折他雙手,豈不是将他逼上絕路?
許是感受到蕭懲心情的沉重,小孩兒手擡了擡,似要去安慰他。
蕭懲起身,就勢牽住他的手,“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沒能碰到蕭懲,小孩兒垂了垂眼,有些失落,但聽到有禮物給自己,又開始期待起來。
蕭懲領他到床頭的櫃子前,不知翻找些什麼,隔了會兒,塞到他手中一隻毛筆和一包顔料。
這是……?
小孩兒皺皺眉頭,覺得兩樣物件兒摸着有些熟悉。
蕭懲把他拉到身邊,說:“這是你爹的遺物,那日被我撿回來了,若你能用它畫畫,也算物歸原主。”
小孩兒一怔,嘴唇微顫,空洞的眼睛裡慢慢蓄滿了眼淚。
蕭懲以為對方會哭。
但小孩兒隻默默摟着書生的遺物,任淚水在眼眶裡蒸發,最後揉揉泛紅的鼻尖,轉身将毛筆和顔料塞到了他的小枕頭下面。
因為他的房間被師兄們霸占,于是蕭懲允許他跟自己一起睡。
小孩兒自覺地收拾了桌子,洗刷完畢,摸索着爬上蕭懲的床,乖乖躺在了最裡面。
背對着蕭懲,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手搭上小孩兒的肩膀,蕭懲欲言又止,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
“睡吧。”
過了許久,不知小孩兒睡着沒有,但蕭懲翻來覆去卻是遲難入眠。
輕輕拉過小孩兒的手,就着月光細看,溫軟如玉,纖細修長。
多漂亮的一雙手啊。
若他眼睛看得到,用這雙手寫出的字作出的畫,定也同樣漂亮,就像他的眼睛般漂亮。
偏偏……
唉,這破系統,根本就不是在折磨小攻,而是在折磨他啊。
他雖非良善,但小孩兒跟他無冤無仇的,如今平白無故就要廢人雙手,這讓他很是難辦哪。
正惆怅着,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陣凄厲的怪叫。
自那個雨夜起,每晚三更左右,這聲音都會準時響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令人毛骨悚然。
但不同的是,這次除了怪叫,還有師兄們惱怒的痛罵:
“吵得我們半個月都沒睡一個好覺,我還以為是鬼呢,原來是你小子在裝神弄鬼!”
“連太子殿下的扶搖琴都敢碰,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