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不允許普通探視，但紀祈之的VIP身份讓規則變得靈活。消毒、穿防護服、戴帽子和口罩後，江玉清被允許進入，每天十分鐘。

第一眼看到病床上的紀祈之，江玉清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那個永遠強大、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蒼白得幾乎透明，各種管子連接着他的身體與儀器，胸口纏着厚厚的繃帶。唯有心電監護儀上跳動的線條證明他還活着。

江玉清輕輕握住紀祈之的手——那隻曾經強勢地扣住他手腕的手，現在冰涼無力地躺在白色床單上。他小心避開輸液針頭，拇指摩挲着紀祈之的手背。

"我在這裡。"他低聲說，不确定昏迷中的人能否聽見，"我沒事，你也要好起來。"

紀祈之的睫毛輕微顫動，但沒有醒來。江玉清注意到他幹燥的嘴唇上有幾道裂口，便用棉簽蘸水輕輕濕潤。

十分鐘轉瞬即逝，護士提醒他該離開了。江玉清不情願地起身，卻在松開手的瞬間感覺到微弱的阻力——紀祈之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勾住了他的。

"他動了！"江玉清激動地呼喚護士，"他的手動了！"

護士檢查了監護儀數據："是正常的神經反射。别太激動，讓他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一天半，江玉清幾乎住在醫院。林墨強行把他拖去附近的酒店洗了個澡，換了幹淨衣服，但不到兩小時他又回到ICU門外守着。

第三天淩晨，江玉清在走廊長椅上打盹時被護士輕輕推醒："病人有蘇醒迹象，一直在動嘴唇，好像在說什麼。"

江玉清立刻跳起來，消毒後沖進ICU。紀祈之确實比之前活躍了些，眉頭緊鎖，頭微微左右擺動，嘴唇無聲地開合。

"紀祈之？"江玉清俯身靠近，"你能聽見我嗎？"

沒有回應，隻有斷斷續續的呓語："不...别走...危險..."

江玉清的心揪成一團。即使在昏迷中，紀祈之還在擔心他嗎？

"我就在這裡。"他再次握住紀祈之的手，"很安全，你也安全了。紀明遠被抓了，周振安的證據交給了警方。"

紀祈之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監護儀上的心跳線劇烈波動。"江...玉清..."這次聲音清晰可聞，雖然微弱如歎息。

"我在！"江玉清急忙按下呼叫鈴，"醫生！他醒了！"

醫療團隊迅速湧入，江玉清被請出ICU。透過玻璃窗，他看到醫生們圍着病床忙碌，紀祈之似乎真的醒了，雖然還很虛弱。

半小時後，主治醫生走出來："意識恢複了，但還很模糊。他一直在找你。"

江玉清的胸口發熱："我能見他嗎？"

"五分鐘。别讓他說話，别激動。"

再次進入ICU，江玉清看到紀祈之的眼睛半睜着，雖然目光渙散，但确實有了意識。看到他進來，紀祈之的瞳孔微微收縮，嘴唇顫抖着似乎想說什麼。

江玉清輕輕按住他的手："别說話，保存體力。"他俯身在紀祈之耳邊低語，"我沒事，你救了我。現在你需要休息，我會一直在這裡。"

一滴淚水從紀祈之眼角滑落，消失在鬓角。他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但手指緊緊勾住江玉清的，不肯松開。

護士後來告訴江玉清，那是紀祈之轉入普通病房前最平靜的時刻，生命體征各項指标都穩定下來。

"你比任何藥物都有效。"她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