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松開了手，站在郁霧的身後，與她保持距離。

隊伍隻有一排，整齊劃一，貼着牆向下走，動作整齊，連擡腿的高度，落下的力度都一樣。

腳步聲一緻，嘴裡依舊喊着上午的那套話，“成績百分百，成才百分百！”

不停地重複，重複，每一句的語氣聲音大小都毫無變化，像是死循環。

下到一樓，郁霧透過玻璃向外看去，對面的開放式教學安着欄杆，像是牢籠，零散的人抓着欄杆像外看去。

她們都是極渺小的蝼蟻。

郁霧聞到了食堂内的飯菜香，她沒有大動作，用餘光觀察食堂的結構，布局。

按着順序進入，繼續向上走，在樓梯上，郁霧所能看到的東西更少，大部分都被遮擋。

盤子内是兩菜一湯一飯。

破爛的蔫吧菜葉，一塊向外流着血水的肉塊，渾濁的湯裡漂浮着肥碩的蟲子屍體，飯是夾生飯，沒有熱氣，已經冰涼。

周圍的人入座後，翻開課本靜靜地看起來。

“成績不滿分，就沒資格吃好飯，隻要你的成績好，以後什麼菜你吃不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高亢激昂的聲音從食堂内的廣播響起，在空間内回蕩，像是某種精神污染。

食堂一共有三樓，郁霧所處的樓層是三樓。

一樓的是正常飯菜，就餐環境正常，二樓的菜略微簡陋，就餐環境稍差些。

郁霧猜是成績滿分，成績優秀，以及成績及格的人所就餐的三個樓層。

食堂沒有四樓，不及格的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生存環境，會拉低整體的分數，也是她們的認知中注定不能成才的人。

“開飯！”

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周圍人沒有任何猶豫，不管是什麼食物，什麼味道，快速的進食，視線依舊停留在課本上。

郁霧聽到鐘表指針移動的聲音。

她跟着周圍人的動作，吃下盤内的食物，味道寡淡，可以入口，最大的阻礙是精神折磨。

“嘀嗒嘀嗒”聲停止。

大概隻有三分鐘。

所有人停下動作，一秒坐端正。

兩分鐘，樓下的人離開後，廣播才再次響起，“有序離開食堂。”

“成績百分百，成才百分百！”再次不停地重複，從兩分鐘前再次開始。

等到樓上，隊伍中的人都回到班級沒，走廊内隻剩下她們二人。

女生抓住郁霧的手帶她到女廁。

女生推開一間廁所門，吐了出來。

“太惡心了，樂安，我們要，”女生停下，沒有說出那兩個字，“我想要快點離開，我好像不是我了。”

郁霧沒有一點關于原主的記憶，她不知道原主陶樂安的是什麼樣的人，已知的信息來看大概是一個堅定，勇敢的人。

女生直起身，握住郁霧的手，“有我在呢樂安。”

兩個字不受控制地從嘴裡吐出，“齊歸。”聲音有些顫抖的，一滴淚落下，“我想要的是，你好好的。”

齊歸為她抹去眼淚，“我們都要，快走。”

酸澀的感覺化開，心髒一抽一抽的疼，整個人幾乎在崩潰的邊緣，來自原主的強烈情緒。

教室内的人依舊在重複着刷題，一成不變，好像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隻能機械地重複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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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周圍崩潰的哭聲，淩安緩慢地睜開眼，身體上的疼痛還未消散。

整個人被綁住，動彈不得。

背後靠着的是一面牆，整個空間内隻有一點能見度。

淩安的手被捆在身後，她摸索着想要掙脫束縛。

遠處，燈光亮起。

淩安的瞳孔極速收縮。

四個桌子下是試卷碎屑，淹沒到人的膝蓋處，身穿校服的人坐在桌子後，不停地寫題。

鈴聲響起，停筆後，十秒種，試卷上出現一個紅色分數。

試卷粉碎，桌子上再次出現一張新的試卷。

麻木的，毫無情緒起伏，擡筆在試卷上寫下答案。

“成績百分百，成才百分百，隻有成績好，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否則便會被啃食殆盡，沒有一點活的可能。”

“我這是為你好，隻有好成績才有好未來，與其進入社會被淘汰，不如就讓人生在這裡到此結束，優勝劣汰，社會準則罷了。”

“啪”的一聲，一名學生手中握着的黑筆斷裂，筆芯中的液體隻剩下一個底。

“很遺憾，你沒有通過本次考試，成才概率為，”停頓片刻後繼續，“零呢，你的人生到此結束了。”

燈光驟滅。

一聲凄厲的尖叫聲短暫地響起。

濕潤溫熱的液體四濺。

再亮起時，剩下三個人。

其中一人的眼淚滴落，在試卷上，洇濕一片。

随後抽搐兩下，再沒了聲息。

“很遺憾，你的人生到此結束，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住，以後怎麼辦呢？”令人火大的俏皮聲音，不同聲線交織混合。

機械音響起，“請下一位考生，淩安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