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老婆?!
不是,陸洺執他瘋了嗎,在這說什麼虎狼之詞呢?誰是他老婆了?有天天把人扔家裡無視當空氣的老婆嗎?
“陸公子,之前晾着我無視我的是你,提出要和我劃清界限的也是你。你現在又在這……說什麼話呢?您要是實在沒事閑的,家裡大,您趕緊回家轉兩圈去,别在這撒潑打滾。”言初氣不打一處來,她實在是不明白、陸洺執到底想要做什麼!
陸洺執瞪大眼睛。言初既然和他簽了協議,那她就是他的人!協議上的老婆也是老婆!他說的哪裡有問題?
鐘浔坐得挺穩,語氣禮貌:“還真不愧是陸公子,隻是吃頓飯,都要穿得這麼講究,連我都有點壓力了。”
“你也别誤會,我隻是想見見我妹妹。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快十年沒見了,我也挺想她的。”
言初隐隐覺得鐘浔這話不太對。
陸洺執眯起眼,看了鐘浔一會:“妹妹?不好意思,我調查過你。你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就是孤兒院早年認識而已,什麼哥哥,你自己信這套說辭嗎。”
言初一拍桌子:“陸洺執,你又查我!”
“我跟你有合作。我不把你的底摸清楚,我怎麼敢跟你簽字。”
陸洺執說完,淡淡轉頭問她:“所以,這就是你口中那位,很重要的人?”
言初一口氣蹿上來,臉憋得通紅。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前陣子跟她在一個别墅裡住了一個月,除了轉賬,連話都懶得說半句,現在倒好,被厲鬼上身了?
言初現在隻想氣死他:“對啊,這就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她故意強調了“最”字。
“小時候要不是有鐘浔哥護着我,我在孤兒院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好說。”
鐘……鐘浔……哥?
陸洺執臉色“唰”地一下就冷了。
鐘浔臉上笑得溫柔,卻一寸一寸地打量着陸洺執的反應:
“陸公子,你放心,我今天真不是來找茬的。既然你是她現在的男朋友,我這個當哥哥的,也理應請你吃頓飯,感謝你對她的照顧,坐吧。”
鐘浔說得太自然了,語氣沒有絲毫咄咄逼人,像是真的客氣,又像是沒想給陸洺執留下任何拒絕的餘地。
陸洺執臉色鐵青,沒吭聲。
鐘浔繼續:“當然了,要是你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理解。一會吃完飯,我會送我妹妹回去。”
接着,鐘浔低笑了一聲:“畢竟你穿得這麼正式,我這随便來的,确實有點配不上和你同桌吃飯。”
陸洺執看着鐘浔那張臉,氣不打一出來。
一開始,他真沒把鐘浔這人當回事。哪怕上次在視頻裡見過,他也都完全不在乎。但從他踏進這包間看到鐘浔的那一秒,他心裡那點警覺心就開始提起來了。
鐘浔那臉太驚豔了,讓他看到鐘浔的瞬間,心裡直接咯噔一下。
更何況,3301在鐘浔身邊露出的笑容,是輕松的,是松弛的,是從來沒對他出現過的。
陸洺執一向覺得自己夠清醒,也夠有自信,這天底下就沒人能讓他陸洺執怕過。
但現在,陸洺執能感覺到,鐘浔這個男的,對他構成了威脅。更讨厭的是,這男的每一句都話茶裡茶氣,他真是要煩死鐘浔了!他倒想看看,這人能演到什麼時候。
“你說得對。”陸洺執突然開口,聲音冷得要命。
“既然是言初這麼重要的人,你開口請我吃飯,我肯定是要賞個臉的。”
下一秒,陸洺執拉開椅子,坐到了言初旁邊,坐得極近,椅子甚至沒分開,故意将胳膊貼着她的肩。來吧,演,今天這戲,我奉陪到底。
他把手一擡,将服務員叫了過來。
男服務員一拉開門,看到一陸洺執和鐘浔,又看到言初,眼睛都看直了。
陸洺執懶懶開口:“把你們店最貴的酒,全部拿上來。”
服務員一激靈,腦子飛快運轉:“先生,我們店裡最貴的是十四代龍泉,還有山崎50年,單瓶差不多要兩百多萬,全店現在隻有三瓶……”
陸洺執眼皮都沒擡:“白白給你們送業績,不舍得拿?把有的全都拿來。不夠就去調,我們喝不完就都存這兒,現在就去,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你這輩子唯一一次能飛升的機會。”
服務員整個人都是懵的,點了點頭,飛快跑了。
言初不明白,陸洺執在這示什麼威呢?更何況,上次他們喝多了之後,發生的那些事……她趕緊說道:“不是,我和鐘浔哥好不容易見一面,吃個飯就行了,喝什麼酒啊?你這樣沒必要吧?!”
她話剛說完,空氣就冷了。
陸洺執扭頭看她,沒出聲,眼神像是刀子,一寸一寸從她臉上剜過去。
那眼神的意思太明顯了:
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
鐘浔倒是一臉雲淡風輕,偏頭看向陸洺執:“我還以為這頓飯,是來叙舊的。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請客,陸公子,喝得開心就好。”
言初目瞪口呆。不是,鐘浔他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面對着這兩個人,言初忽然覺得自己很像一隻渺小的螞蟻。
很快,酒就上來了。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抱來了六個大盒子,帶着皮手套從裡面拿出來一瓶酒,倒進每人面前的分酒壺裡。那壺很是漂亮,冰感玻璃,透明得像冰雕,霧氣剛落在上頭,就讓言初心口一顫。
正常喝法,是從這壺裡慢慢斟到清酒盞裡再喝。可陸洺執不打算這麼喝。他直接伸手,把那隻分酒壺當成酒杯,提了起來。
沒有多餘動作,陸銘執就那麼一揚手,盯着鐘浔,将滿滿一壺金錢釀成的酒幹了下去。
鐘浔坐在他對面,本來正客氣地倒酒,看到這場面,嘴角勾了下,似笑非笑地說:“陸公子這喝法……挺豪氣。”
說完,鐘浔也直接把自己那隻分酒壺拿起來,不痛不癢地同樣對着壺嘴喝下去。
桌面上隻有清脆的壺碰桌聲,跟那一絲不動聲色的火藥味。
言初坐在中間,像被兩顆地雷包圍了。
陸洺執掃了眼言初:“3301,你不喝麼?”
言初白了他一眼,她可不想輸給陸洺執,等着回去被他嘲笑,她心裡一梗,心想反正花的是陸洺執的臭錢,有什麼不敢喝的,她直接抓起面前的琉璃酒壺,照着他們倆的動作倒滿,一口仰頭灌下去。
幹完還砰一聲把分酒壺砸桌上。
鐘浔笑着低頭斟酒:“陸公子,我想知道這個‘3301’,是怎麼來的?”
陸洺執火氣很沖:“這是我和我老婆間的秘密。問那麼多幹什麼?”
言初徹底忍不了:“陸洺執,你今天一口一個老婆,你叫得不惡心嗎?我什麼時候成你老婆了?誰跟你有秘密了?”
“3301,我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我也帶你回家見過父母了。怎麼,在你重要的哥哥面前,你害羞了?你又不想承認了?”
鐘浔的臉,當場就拉了下來。
包廂裡,空氣瞬間變了味兒。
鐘浔盯着酒壺,薄薄一層酒液在燈下泛着冷光,他将酒壺舉起來,直接沖陸洺執輕輕一碰:
“陸公子,你有所不知,言初小時候過得很苦。孤兒院那時候,她太漂亮,女孩子都嫉妒她,拉着其他男孩一起孤立她。我也隻能盡我所能,護着她在那種環境裡,一起長大。”
“既然陸公子肯帶我妹妹去見家人,這很好。但是,我希望你能對她态度放尊重一點。”
鐘浔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擡眸直視陸洺執:“她叫言初,不叫3301。”
包廂陷入一瞬的安靜。
言初盯着鐘浔,心裡那根弦被硬生生扯斷了一絲。
而陸洺執,看着鐘浔終于沉下來的神情,内心滿足不已。這很好。他慢悠悠地擡起酒壺,朝鐘浔輕輕一碰:
“你應該也有所不知。3301這名字在我這,可是全世界獨一份的,隻有言初才會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叫她。”
“她是3301,我是1157。”
“隻有我們,才會這麼叫對方。”
“所以啊,你這個當哥哥的,也沒必要管得太寬了。”
那一刻,言初實在聽不下去了:“陸洺執!你鬧夠了沒有!”
陸洺執看着完全沒生氣,将壺中酒幹了,湊近言初:“對了,老婆,一會兒吃完飯,你記得把賬結了。畢竟,我所有的錢,可全部都放在你這兒呢。”
他說着又看了鐘浔一眼:“我這人講理,自己老婆自己養。讓哥請客,那也太說不過去了,何況這頓飯,也确實不便宜。哥哥歸哥哥,老婆歸老婆,我這人可一向劃分得清清楚楚。”
言初感受到了,陸洺執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氣死鐘浔,活生生地把鐘浔那點溫柔、體面、克制,一寸寸地撕成碎片。
她心知這頓飯快要吃不下去了,她死死攥着手機,沒再看任何人,直接往外走,準備出去結賬。
鐘浔一見她起身,立刻也要站起來跟出去。
剛挪了半步,陸洺執伸手攔住他:“别走啊,言初哥哥,點了這麼多酒,得喝完才是。”
鐘浔眼神一暗,緩緩低頭,盯着眼前這個西裝挺括、相貌堂堂、整個人都像吃了槍藥的男人。
一秒,兩秒。
鐘浔忽然開口:“你喜歡她麼。”
陸洺執幾乎沒過腦,擡眼,沖鐘浔笑了一下。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