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幼儀靜靜地聽着。
“我不願意姐姐那麼早就嫁人,媽媽卻說姐姐隻有嫁人了才能繼承家業,我不明白,那個時候大鬧了一場,後來就暈倒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躺着,看着床邊守着我的姐姐,我笑着跟她說姐姐不要哭,我沒事。”
郝幼儀将景梓眀的頭輕輕地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像在劇院裡她拍自己一樣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那個時候,你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都是不得已的。”
“是因為我,她們知道了我有心髒病,也是那個時候發病了,所有人的焦點都變成了我,可是她們還瞞着我,至今都以為我不知道。”
郝幼儀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去安慰她,或許最好的安慰就是待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哪怕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幼儀,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物?”
郝幼儀笑了笑,拿出紙巾擦去她臉頰上的眼淚,“我不會覺得你是怪物,人嘛,總會遇到很多自己不想卻不得不的事情,就像我一樣,我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有着像你剛才說的那種病痛。”
“可是你看我們,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嗎?”她捏了捏景梓眀的肩,“上天創造我們的時候,給了我們一些殘缺的部分,不代表我們不能好好的生活呀,對吧?”
景梓眀坐起身來點點頭,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夜景,雙手扒拉着自己臉上的眼淚水,笑着裂開了嘴角望向郝幼儀,“你說得對,這麼多年了,我都活到了二十五了,還想這些幹啥!”
“是啊,有的人身體并無任何異樣,可是殘缺的是那顆心髒,因為做的事過于激進,所以比原本身體殘缺的人還要殘缺,有的人雖然身體上有缺陷,可是她們生來和善,不做任何違法亂紀之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完美。”
郝幼儀拉着景梓眀的手,“你身體的殘缺讓你每天都活得這麼快樂,對待在外面生活不易的老人甚至是年輕的陌生人都會伸出援手,你姐姐一個身心健康的人,卻隻能被困在那座高樓大廈裡,看了風景又好像沒看過,不是嗎?”
景梓眀的眼淚終于是憋不住了,她的腦子裡都是景槐昀曾經對她的好,将她慣成了一個小公主,卻不會讓她任性胡來,知道她會直播喜歡cos,都會盡量的滿足。
知道她喜歡抹茶慕斯,又不能吃太多,總是會找些理由讓她自己去吃,都說是景槐昀惹了她生氣才會拿着抹茶慕斯去哄她,實際上卻是她無理取鬧,景槐昀嬌縱她罷了。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景梓眀趴在郝幼儀的懷裡哭着,郝幼儀輕輕地摸着她的腦袋,“哭吧,哭過就好了。”
郝幼儀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出那麼些大道理安慰景梓眀,或許是覺得她與自己同病相憐吧,又或許是不想讓她過于自責,自己并不想看見她自責,相信她的姐姐也不會想看見她這樣吧。
“再哭一小會兒哦,要是哭久了就不好看了,而且啊這大晚上的,容易被當成愛哭鬼!”
郝幼儀擦着景梓眀頭上冒的汗珠,她也哭得累了,坐起來拿着至今擦了擦自己的臉,笑着看着郝幼儀,“好啊,你嘲笑我!”
“我可沒有,天地良心,等會兒被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着了呢!”
好一個無聲的争辯。
景梓眀擦幹了眼淚,一把靠近郝幼儀,吓得郝幼儀微微往後靠,景梓眀一隻手撐在椅子上,一隻手扶着郝幼儀的背,“幼儀是說,你把我怎麼着了?”
郝幼儀耳根子炸的一下紅了,輕輕推開景梓眀,“要不,你還是再哭一會兒吧?”
“哈哈哈,幼儀你好可愛!”
景梓眀坐了回去,拿起蛋糕旁的蘇打水打開來遞給郝幼儀,“喝點水吧。”待郝幼儀喝過之後,她拿回來自己又喝上一口,擰上瓶蓋放在一邊的同時說着,“我隻是有些感懷,景槐昀對我那可真的是盡心盡力,我還跟她鬧脾氣......”
“她喜歡的景梓眀,不就是這樣的嗎?”郝幼儀扭頭看着她,“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已經知道自己患有心髒病的事實,還像以前一樣呵護你,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她對你的關心恐怕會增加許多,至少你現在還能四處遊玩,而且也不是說發病就發病的。”
就和她一樣,可以過自己的人生,但也就是僅此而已了。
僅此,也就夠了。
“是呢,那幼儀喜歡的景梓眀,是什麼樣?”
景梓眀仰望着天空中微末的星星等待着郝幼儀的答案,郝幼儀輕輕摘下一旁的一朵小鮮花,插在景梓眀的頭上,“我喜歡的景梓眀,emmmmm。”
“好哇,你還要想!”她扭頭一把薅住郝幼儀,将她順勢拉了過來,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坐在景梓眀腿上的郝幼儀害羞的将頭埋在她的肩頭,輕聲說道,“我喜歡的景梓眀,是一個果敢的女孩子,從來不彎彎繞繞,性子直爽,為人善良。”
“還有就是,因為她是景梓眀,所以我喜歡她。”
景梓眀的耳朵瞬間紅暈,笑着将郝幼儀越抱越緊,郝幼儀雙手勾住了景梓眀的脖子,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兩人就這樣抱着,欣賞着這□□峰的夜景。
也欣賞着,她們心裡對彼此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