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什麼?
溫霖洛瞳孔輕顫着,對面早已空落落。
眼前霧蒙蒙一片,搭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抿了抿幹涸的唇瓣,背脊發寒。
他是不是不該騙她?
她們從沒有虧待過姐姐和他。
年幼的他被溫娣帶着踏上了去京都治病的路程,小小的他第一次出遠門,對陌生的環境産生了膽怯,一直緊緊跟在溫娣身邊。
那也是溫娣第一次帶着弟弟去一個陌生的城市,但好在一路上都有一個陌生的叔叔護送,所有的事都不需要姐姐操心。
直到到達京都後溫霖洛才反應過來,這個陌生的叔叔是姐姐當家教的那家人派來保護姐姐的,那也是溫霖洛第一次見到程曼,第一次見面就印象深刻,在溫霖洛的印象中始終記得那是一位氣場強大的阿姨,強大到他從始至終都不敢跟她對視。
所有人都對她卑躬屈膝的,包括醫生。
“程董。”
“這就是你弟弟?”
當所有人向她問好的時候,這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低沉而清冽。
“很可愛。”
這是第二句話,不似第一句,這句添了一絲和藹。
溫霖洛探出個小腦袋,悄悄地偷看程曼,被程曼捕捉到了,對着他露着淺笑,溫霖洛膽怯地縮了回去。
“陸院長,這位是我的貴客,從緒城趕過來就為給弟弟治病,請你一定幫我看好了。”
這是第三句,絕對的威儀,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簡單的三句話讓他的治療像開了挂一樣,一路通暢。
他看病的錢是她們出的,資源也是她們給的。
她們對他那麼好,他不該騙她。
“嗡嗡嗡~”不斷震動的手機打斷了溫霖洛的懊悔。
“洛洛,你還能再打點錢過來嗎?”電話裡是溫母急促的聲音。
溫霖洛皺眉,“我不是剛打過去兩萬嗎?”
溫霖洛之所以這麼拼命的打工就是因為家裡在瘋狂問他要錢,他沒辦法,隻能到處兼職賺錢。
不知道為什麼,溫建山最近手氣極差,逢賭必輸。
“你爸又賭輸了,債主天天上門讨債,我也是沒辦法了。”
“還差多少?”
“五萬。”
“什麼?”溫霖洛震驚道。
五萬,他哪能立即拿的出五萬。
“他不是說最後一次了嗎?”溫霖洛氣聲道。
“他的話你還能信,我也拿他沒辦法了,說也說不聽。多說兩句他連我一塊打。你爸說了,要是實在沒錢還了就把奶奶從療養院接回來,你也知道,你奶奶離開療養院就是死,再這麼賭下去,連你奶奶的喪葬費都出不起了。”
溫建山手裡有再多的錢都能被他輸掉。
溫霖洛也是恨到不能再恨了。
有時候他真想撒手不管了,可是家人畢竟是家人,他不能不管。
“現在就要嗎?”溫霖洛無奈的問。
“我剛給了五萬,暫時能安穩一段時間。”
溫霖洛一聽察覺不對,氣憤地質問道,“他到底欠了多少?”
怎麼給了五萬還要五萬。
溫母歎了一口氣,“我實話跟你說吧,你爸這次欠了二十萬,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向你要錢,為了還這筆錢我急的差點住院,我都不敢跟你說。”
“二十萬!”溫霖洛不可思議道,“他是不是又去借高利貸了?”
溫母靜默了一秒,電話裡傳來關門聲,溫母急匆匆的挂斷電話,“不跟你說了,你爸回來了,你别跟你爸多煩,他最近脾氣不好,我再去想想辦法。”
五萬。
他要怎麼做才能在短時間賺到五萬。
溫霖洛氣得唇色泛白,霎時,眼前一黑。
周圍一陣喧鬧。
“有人暈倒了。”
*
“醒了?”棠溪孑趴在桌上轉着摩天輪八音盒。
每轉動一下,八音盒就會發出一聲悅耳的音符。
溫念從醫院趕了回來,淡聲道,“醒了。”
“怎麼說?”
“疲勞過度,低血糖。”
“疲勞過度。”八音盒發出“叮鈴”的聲響,棠溪孑的鼻翼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哼笑聲,盯着八音盒自言自語,“真不需要我的幫忙嗎?”
*
喻尚淵擡手在棠溪孑的眼前上下晃悠了兩下,棠溪孑像是沒看見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喻尚淵往陸桑晚身邊挪了挪,小聲嘀咕,“你往左邊坐點。”
邊挪動邊盯着棠溪孑。
心裡泛着憷:她到底在看什麼?盯着他老婆看半天了也不見她眼皮動一下的。
他知道他老婆漂亮,他承認,他家陸桑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但也不用這麼盯着看吧,看得他心底直打憷。
陸桑晚被喻尚淵擠兌地蹙眉,“你屁股是有多大,那麼大點位置都不夠你坐的,非得到這擠。”
嗚咽~被老婆訓了。
喻尚淵瞬間老實了,動也不敢動了。
埋怨的眼神直射向罪魁禍首棠溪孑,那眼神就像是在說:都怪你,害我被訓了,你還笑。
棠溪孑笑得樂不知疲。
“可以了啊,再笑就不厚道了。”喻尚淵氣不打一處來。
“我不厚道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棠溪孑頗為喜歡地看着陸桑晚的狼尾鲻魚頭,“真好看。”
那是陸桑晚犯抑郁症時自己拿剪刀剪的,長發被她剪的亂七八糟,後來所幸去理發店理了個狼尾鲻魚頭。
棠溪孑很喜歡這發型,飒飒的,跟陸桑晚很搭。
她覺得跟她也很搭,要是她剪個狼尾鲻魚頭肯定也很好看。
喻尚淵臭屁的說:“那是,也不看是誰。”
棠溪孑見不慣他嘚瑟的模樣,點開手機故意挑事道,“我這别的不多,帥哥特别多,看看,喜歡誰跟我說,我馬上給你安排,個頂個的帥,這家夥看這麼久也看膩了,不妨趁機換個新的。”
“棠溪孑,你有種。”喻尚淵氣急敗壞道,手捂住陸桑晚的眼,不讓看。
看什麼,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挑撥離間,幸虧他聰明跟着來,不然老婆都要被拐跑了。
“溫霖洛?”喻尚淵瞥了眼棠溪孑的手機,他倒要看看是哪個龜孫能帥過他,“他不是……”喻尚淵眯起眼看向棠溪孑,眼裡寫滿了問号。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人她讓他調查過。
結果一無所獲,還被她嘲諷了一番。
陸桑晚推開喻尚淵的手,低眸掃了眼照片,“長相白淨,五官立體,挺适合當書模。”
“啪。”棠溪孑打了個響指,“給你當模特如何?”
喻尚淵嘴角扯動,搞半天原來是給人找工作來了。
“不招。”喻尚淵果斷替陸桑晚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