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見這話,鈴木遙仿佛感受到一股輕飄飄的,但又重若萬鈞的視線從她的頭頂将她往下壓。
這種視線她很熟悉——每當她想讓伏見猿比古給她寫論文時,出雲前輩就是這樣看她的。
鈴木遙擡起頭,對上一雙黝黑的眼睛。
那是剛剛的穿得像顆盆栽的嬰兒,現在換上了一套黑西裝,胸前挂着一顆黃色的奶嘴,手裡拿着一把小小的槍。
原本以為是嬰兒的内心活動少,所以才聽不到他的想法,原來不是這樣。
鈴木遙的視線落在小嬰兒的黃色的奶嘴上,對reborn明明就在眼前,心音卻寂然無聲的情況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這是個超稀有的倒黴蛋——阿爾克巴雷諾(彩虹之子)啊!
畢竟是維持世界的世界基石之一,能隔絕她的能力影響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按她那最愛慷他人之慨的神經病父親的選拔方式來看,對方能成為阿爾克巴雷諾之一估計也是被騙的!
想到這,鈴木遙的眼神變得同情了起來——就算是世界最強的嬰兒,那也隻是個嬰兒啊!
“reborn——”澤田綱吉嘴裡還在大喊大叫,聲音甚至還帶上了幾分哭腔,覺得吵鬧的鈴木遙直接關閉了對方的說話功能。
一瞬間,所有出自澤田綱吉的哭訴都消失了,隻剩下他那仿佛在表演默劇似的,誇張的表情。
效果很顯著,原本破口大罵的斯庫瓦羅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開始澤田綱吉沒察覺自己的不對勁,直到他發現斯庫瓦羅眼神詭異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
于是他的表情更加崩潰了,眼淚像擰開閘門的水龍頭似的,嘩啦啦直流,看向鈴木遙的眼神像是在看“砸鍋賣鐵招待十年沒見的好友,結果對方卻趁他喝醉,卷了他全部身家跑路”了一樣委屈。
鈴木遙: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了
“ciao~”
reborn看着澤田綱吉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嘴巴還在說着什麼,但聲音就是戛然而止,眼裡多了幾分凝重,看向鈴木遙的目光都變了。
在“黃金之王預備班”上,意大利語也是必修課,所以鈴木遙将語言包切換成意大利語毫無障礙:“你好,阿爾克巴雷諾。”
話音剛落,鈴木遙就感知到一股要把她分筋錯骨的壓力從對方的身上傳來。
“阿爾克巴雷諾這個詞可不會從無關人士嘴裡說出來,這位女士。”
reborn目光極冷地看着鈴木遙,同時晃了晃手,于是手裡的小手槍變成了一隻變色龍跳上帽檐,靜靜地趴在上面,一雙豆豆眼同樣看向鈴木遙。
沒錯過手槍變成變色龍這一幕的鈴木遙,沉吟幾秒,解釋道:“因為我很聰明!”
reborn:“......”
“聰明人可不會當着我的面,喊我‘阿爾克巴雷諾’,女士。”
“因為我還很勇敢!”
“那麼勇敢的女士是從哪得知的‘阿爾克巴雷諾’呢?”
“這種事情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
一來一回幾輪廢話之後,reborn按耐住把人一槍崩了的沖動,決定換種溝通方式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的話,他更像讓對方體會下彭格列式的溝通技巧。
“我的名字叫reborn,可不是什麼阿爾克巴雷諾。”reborn拉了拉帽檐,冷冷道。
reborn?重生?新生?
是因為變成嬰兒了,所以打算抛棄過往人生,立志以嬰兒的身份再過一生嗎?
不愧是她該死的父親選中的人啊,意志真是強大!
“好的,reborn先生。”
鈴木遙對于這種身殘志堅的人非常有好感,所以從善如流地改口了,并善意地問道:“請問需要嬰兒車麼?我看你用來代步的嬰兒車好像壞掉了。”
說完,鈴木遙指了指仿佛被玩壞的玩具似的,眼神放空的澤田綱吉。
reborn沉默了一下,說:“......雖然是沒用的代步車,但也是無法替代的。”
“QAQ”reborn!
澤田綱吉用表情包向魔鬼教師表達了自己無法言說的感動。
無法替代麼?沒看出reborn先生這麼窘迫啊!居然連沒用的嬰兒車都這麼珍惜。
聽了reborn的話,鈴木遙在心裡雖然心裡還是很遺憾,但還是很慷慨地把繳獲的嬰兒車還回去了。
甩了甩缰繩,鈴木遙鄭重地把鎖鍊遞給reborn,語氣十分不舍,道:“剛修好的嬰兒車,reborn先生要好好使用哦!”
澤田綱吉被這鈴木遙這一扯扯得踉跄,表情痛苦地扒拉着頸部,嘴巴大張發出無聲的呐喊。
也許是看不過自家黑手黨繼承人這丢人的模樣,reborn開口說話了:
“......放心,物盡其用是黑/手/黨的原則!”
他伸出小短手,接住鎖鍊,用稚嫩的嗓音說着殘酷的話:“不過,我更喜歡會叫的。”
說完,他将黑黝黝的眼珠轉向鈴木遙,眼裡是某種充滿暗示性的光芒。
“可是他太會叫了!”
“這樣才刺激,不是嗎?”
鈴木遙:“......”
怎麼回事?居然在變态方面輸給對方了?!
雖然有點不服氣,但是鈴木遙是尊重别人的XP的,所以她利索地解開了澤田綱吉身上的禁言。
“我聽見了,我都聽見了!”一解開禁言,澤田綱吉就連滾帶爬地躲回reborn的身後。
明明軟弱的臉上還殘留在恐懼,但卻能馬上調整心态吐槽:“我這麼沒用真是對不起啊!”
鈴木遙沒說話,隻是給了reborn一個“你看吧,我就說他很會叫!”的眼神。
reborn:“......”這個笨蛋弟子的超直感難道是假的嗎?
reborn拉了拉帽檐,手裡的鎖鍊被他拉得嘩啦啦作響,他直視着鈴木遙,用過來人的語氣分享道:“調/教總是一件麻煩事,不是麼?”
說完,又側頭看向躲在他身後的澤田綱吉,聲音冷酷地說道:“蠢綱,看來你得學學什麼是‘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了!”
“reborn?!再這麼學下去,我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澤田綱吉捂着臉,就像是試圖逃課的學渣不僅沒逃課成功,還被要求留下補習了似的,一臉絕望地試圖掙紮。
“那你就去死吧!”說完,reborn又掏出寫着10T的大鐵錘,往澤田綱吉的腦門砸去。
“怎麼這樣啊啊啊啊——”
鈴木遙看完這寓教于樂的勸學場景,覺得十分受啟發,并決定回去在八田醬身上試試。
不過,說到調/教......
這樣想着,鈴木遙把目光投向了表面安靜下來了,内心卻宛如在開柯南小劇場的斯庫瓦羅,若有所思地開口:
“這人......好像口/活很好?”
雖然吠舞羅不缺少大嗓門的熱血小夥——是的沒錯,八田醬就是其中的典型,但這種能一邊暴躁放狠話,一遍腦内劇場冷靜分析情報的殺手,果然還是稀有貨色啊!
如果不是太讨厭銀發的男子,鈴木遙不介意想辦法把人帶回去當伴手禮送給出雲前輩的。
草薙出雲:莫挨老子!
雖然決定放棄,但鈴木遙并沒有馬上解開斯庫瓦羅的鎖鍊,反而轉頭看向reborn,歪了歪頭,委婉推薦說:“reborn先生,這個高級貨,你要麼?”
五分鐘快到了,送身殘志堅的reborn先生一輛高級嬰兒車吧!
聞言,reborn立即延後對澤田綱吉的課外教學,轉頭看向扭成S形的斯庫瓦羅,不出所料地在對方臉上看見了屈辱表情,憤怒幾乎要點燃他的眼睛。
他毫不懷疑,一旦對方脫困,絕對回頭就給他們三個一刀。
“不錯的貨,我要了!”reborn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這個天降了禮包,至于之後來自斯庫瓦羅的暗殺?
那是澤田綱吉要解決的事情,和他一個無辜的買家有什麼關系呢?
鈴木遙也是這麼想的,這個世界問題終歸是要這個世界的她自己解決,她一個來自異世界的賣家能參合什麼呢?
所以冷不丁地地聽見reborn提問“你是怎麼知道‘阿爾克巴雷諾’的?”,她沒有半點遮掩地回答:
“多看幾本書就知道了,這可是常識不是嗎?”
他僵了一秒,無語地望向鈴木遙,開口說:“女士,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阿爾克巴雷諾這個詞可不會存在于任何書本之上。”
鈴木遙一愣,仿佛是被對方嘴裡的“任何”驚訝到了,她上下打量了reborn幾秒,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她一臉歉意道歉:“啊,我忘了嬰兒是不用讀書的!”
阿爾克巴雷諾是當世世界最強的七個人,雖然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種,但比起智慧這種見效慢的力量來說,武力才是她缺德父親的第一參考量。
更何況,一個人的知識量也不一樣就和年齡呈正相關呀!身殘志堅的reborn先生已經這麼樂觀面對生活了,不能對他有更多的要求了。
想到這,她不由得目露同情,直視着對方,認真安慰道:“不用擔心reborn先生,殺手這個行業是沒有學曆要求的,就算你是文盲,也不影響你的業績的!”
reborn沒被鈴木遙帶彎,他右手彎曲指節在下巴點了點,歪了歪頭,露出了宛若嬰兒般天真無邪的表情——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個嬰兒:“所以是,不能說嗎?關于......阿爾克巴雷諾?”
鈴木遙搖了搖頭,老老老實實地回答:“啊,這個不是,這隻是我想當謎語人,又想拱火。”
頓了頓,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含蓄道:“畢竟五分鐘的時間太短了,想讓你們在我走之後打得頭破血流,我得抓緊時間。”
說完,她還遺憾地歎了口氣,似乎對自己不能看見預料中的血流成河的場景十分痛心。
剛剛腦内風暴一大堆的reborn在澤田綱吉驚恐的目光下,額角一個鮮紅的井字崩了出來:“......”
鈴木遙看了看已經掏出手槍的reborn,又看了看在角落抱頭瑟瑟發抖的澤田綱吉,算了算時間,開口輕吟道:
“海廣闊無邊而不知限,虹時隐時現而飄渺無常,貝代代相疊其姿态由而繼承。”
reborn握着手槍的手穩穩的,隻是臉色依舊很難看:“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上知道“阿爾克巴雷諾(彩虹之子)”是什麼的人,隻有兩種:
第一種是單獨指她的冤種父親。
第二種是指中了“彩虹之子”的詛咒,但解咒失敗的前世界最強們。
從看到reborn的那一刻起,從看見他胸前淡黃色的奶嘴起,鈴木遙就知道,reborn不屬于第二種。
他還未經曆她那冤種父親發布的解咒騙局,他還是這個世界的最強之一。
但等他的力量衰退,等他再也保護不了奶嘴,等他不再是世界最強——他會像其他前任的彩虹之子一樣,被她父親棄之如敝屣,默默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這是殘存下來的“彩虹之子”們才知道的秘密,但鈴木遙也的确确在畫本上看見過。
畢竟她曾無數次在訓練暈倒後醒來,看着那本畫本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她有無與倫比的火焰親和體質,這讓她不僅能不受火焰的傷害,還能精細地操縱自己的火焰。
——除了她擁有的火焰量太少了。
那麼,有什麼辦法能增加她的火焰量呢?
内部不行的話,外部的火焰能不能用呢?
鈴木遙直視着reborn,銳利的目光仿佛一把手術刀,切開他的皮膚,肌肉,骨骼,看見他隐藏在表象下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以及火焰中的修長身影。
真是璀璨而旺盛的火焰啊......
半響,她彎了彎眉眼,原本因回憶過去而僵硬的臉龐和緩了下來,她沒回答reborn的問題,而是低聲在他耳邊輕喃:
“reborn先生這麼想看的話,為什麼不問問這個世界的我呢?”
既然是這麼璀璨而旺盛的火焰,那麼應該也不介意燃燒得更猛烈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