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鈴木遙從禦柱塔出來時,已經臨近深夜。
在皎潔的月關的照耀下,禦柱塔周圍的情況一目了然。
三三兩兩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員從附近的研究設施中進進出出,不時還有半面面具遮臉的非時院成員參雜其中。
也許是因為就在禦柱塔的範圍,非時院的成員并沒有像在外界一樣和鈴木遙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而是紛紛向她鞠躬行禮。
看來除了無色之王三輪一言的身體堪憂,黃金之王的這邊也快撐不住了。
無視着非時院的兔子們的熱情笑容,鈴木遙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着來往的行人,同時也思考着今天晚上給無色之王的身體檢查結果。
毫無預兆,身體就突然惡化了,即使是黃金之王的醫療團隊也束手無策.......
嗯……德累斯頓這是想現在就換下無色之王嗎?
現代醫學對無色之王的身體毫無辦法,治愈異能也不起作用,果然,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嗎?
擡頭凝望着繁星點點的星空,鈴木遙的目光仿佛穿透雲層,落在那艘一直飄在天上的氣艇上,心裡又有點猶豫。
雖然殺人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給自己沒事找事幹就算了,她還指望着哪天能繼承出雲前輩的吠舞羅呢。
多年在吠舞羅蹭吃蹭喝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擺爛這項技能的鈴木遙,決定還是把無色之王的問題抛諸腦後。
結果視線在四周一掃而過,愣了。
“這是哪?”
鈴木遙仔細觀察後,确定自己已經走出了黃金之王的領地,現在在一個破舊的居民區。
不同于禦柱塔的燈火通明,稀稀拉拉的昏暗路燈幾乎隻能點亮燈柱周圍不超過一米的地方,幾隻蚊蠅繞着這隅燈光轉圈圈,薄薄的霧氣不斷從四周的黑暗中入侵這微末的光亮。
鈴木遙:“......”說實在的,東京居然還有這麼荒涼的地方有點震驚到她了。
還有這莫名其妙的濃霧,怎麼有點像……
這時,鈴木遙注意到地面上忽然多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這道影子和她的影子并列在一起,随着深夜的薄霧不斷浮動。
鈴木遙從旁邊看去,剛好看見一個身穿黑色教士服的中年男子從她身後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一隻手提着個塑料袋,一個手拿着本書,憑借着出色的眼力,鈴木遙看見了塑料袋裡的幾罐啤酒。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啤酒的包裝是堕天使,出雲前輩給她做啤酒鴨的時候,她見過這個包裝。
至于手上的書,她也沒錯過封面的聖經,隻不過那個厚度,理論上已經能用來當兇器了。
他緩步朝鈴木遙走來,并在幾步之後停下,和她保持着一段理論上的人類社交友好距離。
他看上去相當苦惱,臉上帶着明顯的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尴尬,但一觸即鈴木遙的視線後,條件反射地就收起臉上的尴尬,反而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然後他的笑容,在鈴木遙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僵在了臉上。
“喲,美麗的小姐,相請不如偶遇。”最後,他還是開口了,隻見他往上提了提手裡的塑料袋,邀請道:“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雖然他掩飾得非常快,但他眼裡的一閃而逝的“生活不易,灰王賣藝”的悲涼還是被鈴木遙給捕捉到了。
鈴木遙:“......”
雖然知道綠之王這邊一定會有行動,但萬萬沒想到他會讓灰之王來搭讪啊!?
這是仗着自己沒有懸賞金,她就不會下手嗎?
嗯......還是先宰一下看看效果!
鈴木遙思考了一會,在灰之王磐舟天雞越來越僵硬的視線下,擡起頭笑問道:“要去酒店麼?”
聽見鈴木遙這麼一說,原本以為一定會被對方來個穿心刺的磐舟天雞反而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整個人恍恍惚惚,隻覺得這個世界虛假得很。
說好的鈴木遙喜歡的是赤之王呢?
這是喜歡赤之王的樣子麼?
是他跟不上時代了嗎?現在的小年輕都是怎麼回事?
“酒店?”磐舟天雞無意識地重複着。
鈴木遙微笑着眨了眨眼睛,仿佛沒有看見對方突然呆愣住的表情,非常主動地推薦道:
“我知道有家酒店服務非常好,很适合......兩個人一起喝酒。”
說完,她将意有所指的目光投向塑料袋裡的堕天使,臉上還帶着羞澀的笑容。
磐舟天雞想着出門前比水流的提醒,連忙把臉上的扭曲遮掩住,勉強道:“喝酒喝的是氛圍,酒店可就沒這氛圍了。”
“氛圍?”鈴木遙看着看昏暗的路燈和附近破舊的居民區,轉頭看向磐舟天雞,表情十分疑惑:“這樣的......氛圍?”
原來是她誤會了麼?
灰之王不是來打探無色之王和黃金之王的身體狀況,而是打算殺她滅口麼?
磐舟天雞呆了一下,半響,隻能僵着一張臉,說出自己設計的台詞:“是是是啊,有些事黑暗中做才更刺激,不是麼?”
鈴木遙點了點頭,同意他的觀點。
看來的确是要殺她除後患。
畢竟灰之王的聖域其中一個能力就是剝奪人的五感,現在她的感知能力被完全剝奪了,她的确和身處黑暗中沒差别。
暗殺就是這個道理,她懂的。
不過……
“所以你身上的教士服也是為了刺激麼?”鈴木遙若有所思地看着磐舟天雞黑色的教士服,挑了挑眉,疑惑道。
磐舟天雞不明白為什麼話題突然拐到了他的衣服上去了,但還是回答了鈴木遙的問題:“隻是職業習慣而已。”
“原來如此,制服誘惑麼?”鈴木遙明白了。
利用教士這個特殊職業降低人的防備心理,的确能提高暗殺效率。
不愧是灰之王,轉職成了殺手還不忘初心。
磐舟天雞:“??”
“......等等等等,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很微妙的話?”磐舟天雞眼睛睜大,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
“請放心,我不會歧視你的,人類的XP是自由的!”
“......我做了什麼會被你歧視的事情嗎?”
聽見對方這麼坦然地在搞xp自由,鈴木遙不由得向他投去敬佩的眼神。
——要知道她當初在大街上随機尋找幸運兒搞錢都知道要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呢!
磐舟天雞嘴角抽了抽:“總覺得你在想一些對我很失禮的話——”
磐舟天雞話還沒說完,鈴木遙就出手了。
她手指微動,迅速拔出綁在大腿處的匕首,瞄準對方的脖子。
鋒利的刀刃劃開越來越濃的灰霧,以迅雷就不及掩耳之勢朝前刺去。
鈴木遙甚至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漸漸逼近的她的倒影。
她也十分笃定,這一擊一定能擊中。
事實也的确如她所料,雖然灰之王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間進行了聰明的閃避,但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他能閃避到哪去呢?
一擊得手之後,鈴木遙腳步輕掂,後退了幾步,從袖口抽出兩柄短刀,調整姿勢,做好反擊的準備,目光警惕地盯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
——被她殺掉的話達摩克裡斯之劍倒不會墜落,但據她所知,灰之王是七王之中防禦最強的。
重點:防禦!最強!
她的确能一擊必中,但一擊必殺的話,得要看灰之王的聖域到底多強了!
跌落在地的墜天使啤酒不知道磕到哪裡,罐體破損,淡黃色的液體夾着這細細的泡沫從缺口處流出,随着這些酒液的流出,原本幾不可聞的酒香也濃烈起來了。
鈴木遙愣愣地看着對方脖頸處的血一寸寸地侵染那本聖經潔白的書頁,覺得自己可能也是醉了。
不然為什麼明明對方的血流得這麼多,為什麼她卻隻聞到酒味呢?
心神一動,她又給自己做了幾個提高嗅覺的調整,但鼻尖依舊隻有酒香。
她知道哪裡不對,但大腦的深處傳來的陣陣疲倦,讓她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
這種感覺她很熟悉,鈴木遙皺着眉頭,決定在心裡把灰之王情報更新一下。
之前沒聽說過灰之王的霧還有幻術功能,還是小觑了他,是她的錯。
“所以說,難道是我老了嗎,真是不理解現在的孩子的想法了!”
灰之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無法辨别他的方位。
鈴木遙緊握短刀,冰冷的目光在濃霧中逡巡一陣後收回,秉承着敵不動我不動的拖延理念,她十分配合着對方的閑聊:
“請不用擔心,MADAO是這樣的,誰也無法阻擋MADAO散發出來廢柴氣息。”
“什麼MADAO?我才三十出頭啊喂?!”灰霧之中的聲音尤為不服氣。
鈴木遙沉默了一下,禮貌提醒道:“準确來說是三十八歲,已經到了可以當爺爺的年齡了!”
“不要莫名其妙給我漲輩分啊——磐大叔我啊,還是個招小姑娘喜歡的帥氣大叔呢!”
會搞制服誘惑的大叔的确更招人喜歡,這一點鈴木遙還是同意的。
但一個日常宅家帶娃,并會和孩子一起偷窺JK、DK聊天消息的madao大叔說這個話,鈴木遙覺得還是有點辣眼睛的。
于是她沉默地移開了眼。
“喂喂喂,這個時候就别沉默了吧!”
磐舟天雞覺得自己非常委屈,明明差點被捅刀的人是他,為什麼對方能這麼理直氣壯?
國常路大覺也不是這個性格啊?!為什麼他培養的繼承人是這性格?
這個世界的未來交給這樣的人真的沒問題嗎?!
五感被限制的鈴木遙隻能憑本能确定對方的方位,她遲疑地對準一個方向,開口問:“要說什麼?”
“随便說些什麼都好啊!”
總之不要一直沉默啊!!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我的确有個問題十分想知道答案!”
鈴木遙的語氣十分羨慕,即使濃重的灰霧也遮擋不了她目光的向往。
就在灰之王好奇還有什麼難題能難住這個黃金之王預備役時,她開口問了:“據說,綠之王可以不用上學每天在家打遊戲,這是真的嗎?”
雖然她的作業都是脅迫伏見君做的,但和公然逃學、家長又放縱的綠之王比水流比起來,鈴木遙總覺得在這一點輸了。
所以她十分好奇那些關于比水流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話一出口,想要沉默的人換成了磐舟天雞。
但來自鈴木遙的暴擊還沒停止。
她問道:“據說,綠之王開發了jungle網站後,每天都在偷窺小姑娘發短信,這是真的嗎?”
磐舟天雞沒有回答。
鈴木遙:“據說,綠之王比水流對高空之上的白銀之王有不可告人的想法,這是真的嗎?”
磐舟天雞還是沒有回答。
鈴木遙:“據說,綠之王是因為眼紅黃金之王和白銀之王關系好,才打上了禦柱塔,這是真的嗎?”
磐舟天雞......他聽不下去了!!
流是為了自己改革社會,解放超能力限制的理想,才在家積蓄力量的,為什麼說的流好像在家啃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