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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年雪,一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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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誰?”白芷慌忙把刀藏在身後,卻因用力過猛,刀鞘砸在腳背上。

小女孩咯咯笑了,邁着小短腿跑過來,踮腳替她擦汗:“我是阿禾呀!你叫什麼名字?”

“白、白芷……”白芷的臉漲得通紅,聞到小女孩指尖的甜香——是桂花糖的味道,和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那塊一樣。

“白芷花又漂亮又堅韌,以後我就叫你白芷好不好?”蘇郁禾舉起糖塊,“給你吃!我皇兄說,吃甜的就不疼了。”

白芷盯着那塊糖,忽然想起父親說過,宮廷裡的糖都有毒。可蘇郁禾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演武場邊的雪蘭,讓她想起母親教她認草藥時,說“白芷可治頭痛”的溫柔語氣。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糖,咬下一口,甜味在舌尖炸開,混着臉上的汗,竟有一絲鹹。蘇郁禾拍手笑了,從腰間扯下條絲帕塞給她:“以後我來看你練刀呀!”

從那以後,演武場的梅樹下,多了個坐輪椅的小小身影。

蘇郁禾總是帶着桂花糖,看白芷揮刀時,就把糖紙折成小船,放在演武場的積水裡。白芷的刀越練越穩,能精準劈開糖紙船而不碰到船裡的花瓣,蘇郁禾就晃着小腳丫喊:“白芷好厲害!以後我要讓你做我的貼身護衛!”

白芷的刀鞘裡從此多了顆桂花糖,刀柄用蘇郁禾送的絲帕纏着,帕子上繡着小小的白芷花。父親發現後,鞭子抽在她背上:“暗衛不該有軟肋。”可她摸着刀柄上的“禾”字刻痕,覺得這道疤,比任何勳章都珍貴。

滅國夜的雪比往年都大,蘇郁禾的金縷衣在火光中像團跳動的火焰。

白芷跟着父親沖進映雪殿時,正看見新朝士兵的刀劈向蘇郁禾的皇兄。父親大喊“保護公主”,她卻被人流沖散,等再找到蘇郁禾時,她正躲在屏風後發抖,懷裡抱着半塊龍紋玉佩。

“白芷!”蘇郁禾撲進她懷裡,眼淚滴在她肩頭,“皇兄他……”

“别說了,走!”白芷攥緊密紋匕首,這把刀是父親今早塞給她的,刀柄刻着新的暗紋——“殺盡新朝權貴”。

她們在雪地狂奔時,箭矢破空而來。父親的背影突然擋住她們,血珠濺在蘇郁禾臉上,白芷聽見他說:“活下去,護好公主。”

匕首刺入掌心的瞬間,白芷咬住下唇沒讓自己叫出聲。父親說過,暗衛的血要冷,可她看着蘇郁禾顫抖的肩膀,覺得心裡有團火在燒,比任何毒都燙。

在定北王府的夜裡,白芷總在房頂上看蘇郁禾。

她看見她跪在裴硯昭房門前,替他求藥;看見她在西花園偷偷種雪蘭,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看見她對着銅鏡擦掉淚痣的香粉,露出眼底的恨意——那恨意讓白芷松了口氣,又隐隐作痛。

“公主不該愛上仇人。”她對着月亮說,手裡的匕首在裴硯昭窗紙上戳出個小孔。可當他替蘇郁禾擋箭時,她看見他後背的舊疤,竟和父親描述的“裴家暗衛特征”一模一樣。

那天夜裡,她潛入裴硯昭書房,在他的兵書裡發現半塊糖紙,糖紙上的“硯”字讓她想起蘇郁禾藏在枕頭下的碎紙片——上面也有這個字。

最後一次任務前,白芷在蘇郁禾的茶盞裡下了毒。

“公主,該走了。”她盯着那盞茶,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喝了它,就能忘記這裡的一切。”

蘇郁禾卻推開茶盞,眼尾的淚痣紅得像血:“白芷,他不是仇人。”

白芷的匕首瞬間抵住她咽喉,卻在看見她鎖骨下方的朱砂痣時,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蘇國公主有顆朱砂痣,是天上的星辰所化。”

“你明明知道……”她的聲音發抖,“明明知道他是裴家的人……”

蘇郁禾握住她的手,将匕首按在自己心口:“可我也知道,他是唯一想救我的人。”

謝明遠的箭射來的時候,白芷聽見蘇郁禾的尖叫。

她轉身的瞬間,看見裴硯昭眼裡的驚恐——那眼神和她當年在演武場摔破膝蓋時,蘇郁禾的眼神一模一樣。匕首刺入謝明遠心口的同時,她感覺到箭矢穿透身體的劇痛,卻笑了。

“白芷!”蘇郁禾抱着她哭,眼淚滴在她胸前的桂花糖上,“為什麼……”

她想擦去蘇郁禾的淚,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流血。遠處傳來裴硯昭的腳步聲,她看見他腰間的舊疤,終于明白——有些羁絆,比仇恨更鋒利,比忠誠更深刻。

“公主……”她用盡最後力氣,将密紋匕首塞進裴硯昭手裡,“替我……護好她……”

刀刃墜地的聲音裡,白芷聽見蘇郁禾的哭聲,聽見裴硯昭的怒吼,聽見遠處雪蘭盛開的聲音。她想起演武場的梅花,想起蘇郁禾折的糖紙船,想起掌心的匕首刻痕——原來真正的忠誠,不是成為她的劍,而是讓她成為自己的光。

雪落無聲,白芷的眼漸漸閉上,最後看見的,是蘇郁禾發間飄落的蒲公英絨毛,像極了當年演武場的糖紙船,載着她未說完的話,飄向遠方。

番外二:沈月芙·冷宮雪蘭

沈月芙第一次見到蘇郁禾,是在蘇國丞相府的後花園。

她蹲在芍藥花旁,用銀簪挑開蚜蟲,聽見牆外傳來笑聲。擡眸望去,穿粉裙的小公主騎在皇兄肩頭,發間的金步搖晃成一片碎光:“月芙姐姐的芍藥開得真好!”

那時她不過九歲,卻已學會壓低睫毛行禮:“公主謬贊。”蘇郁禾卻蹦跳着跑過來,從頭上取下一支玉簪插在她發間:“這是皇兄給我的,送你啦!”

玉簪上刻着雪蘭紋,沈月芙摸着冰涼的玉石,聽見父親在廊下咳嗽。他總說:“蘇國的榮光,要靠你們這些孩子維系。”可她望着蘇郁禾腕間的金縷衣刺繡,忽然覺得,有些榮光像這玉簪,看着華美,卻冰得刺骨。

及笄那年,丞相府的紅梅開了。

父親将她叫到書房,桌上擺着新朝皇帝的畫像:“月芙,蘇國氣數已盡,你要做新朝的明妃。”

她望着畫像上那人的眉眼,想起蘇郁禾皇兄書房裡的密信——原來父親早就在新朝埋下暗線。銅鏡裡,她眉心的朱砂痣被胭脂襯得格外豔,像父親書案上的朱砂硯,專用來圈點蘇國忠臣的名字。

“可我……”

“可你是沈家養女。”父親打斷她,“若不是你母親臨死前求我,你早就凍死在雪夜了。”

沈月芙攥緊袖口,指甲掐入掌心。她想起母親咽氣前的話:“月芙,莫學你父親……”可現在,她連“沈”這個姓,都是偷來的。

侍寝那夜,椒房殿的燭火比丞相府的更亮。

皇帝掀開她的蓋頭,眼神恍惚:“阿禾,你終于肯原諒朕了?”

沈月芙望着帳頂的金龍紋,想起蘇郁禾說過,蘇國皇宮的帳幕繡的是雪蘭與蒲公英。皇帝的指尖劃過她耳後,那裡有顆假痣,用朱砂點得比蘇郁禾的更圓。

“陛下認錯人了。”她垂眸,聞到自己發間的蘇合香——是父親特意讓她用的,說能勾起皇帝的憐惜。

皇帝卻笑了,笑得像丞相府的雪水:“孤知道你怨孤,但你要明白,在這宮裡,隻有孤能護你。”

他的手落在她腰間,沈月芙想起蘇郁禾被刺客劃傷時,裴硯昭慌亂的模樣。原來皇權的溫柔,不過是另一種枷鎖,而她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冷宮裡的磚縫裡,長出第一株青苔時,沈月芙用銀簪刻下第一朵雪蘭。

“蘇郁禾,裴硯昭,”她對着牆面低語,簪尖刺破指尖,“你們幹幹淨淨地活着,憑什麼?”

血珠滴在雪蘭輪廓上,像極了蘇郁禾眼尾的淚痣。父親每月送來的信裡,總寫着“新朝聖寵日盛”,可她知道,那是因為皇帝每次看她,都能看見蘇郁禾的影子。

第一千夜,她的銀簪斷了尖。

牆面上的雪蘭已有九百九十九朵,每朵都沾着她的血。忽然有人從宮牆外抛來個紙包,她撿起來,裡面是幾粒褐色的種子,和一張字條:“雪蘭需向陽而生,就像人不該活在影子裡。”

筆迹是蘇郁禾的。沈月芙攥緊種子,想起丞相府的最後一面,蘇郁禾混在難民中,她卻指着另一個女孩說:“那是蘇國公主。”

“你明明知道……”蘇郁禾的眼神像把刀,“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父親說,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機會。因為她嫉妒蘇郁禾能被皇兄護在身後,而她隻能做枚棋子。

她把種子埋在最靠近陽光的磚下,用銀簪挖開凍土時,指尖裂開的血口滲進土裡。每天清晨,她用針刺破手指,讓血滴在種子上——就像父親教她用毒時說的:“要用自己的血養,才會長得壯。”

第三十日,嫩芽破土而出時,沈月芙看見它的第一片葉子,薄得像蘇郁禾的金縷衣。她忽然想起那年春天,蘇郁禾偷摘她的芍藥花,被刺紮破手指,卻舉着花笑:“月芙,你的花比我的好看!”

原來她嫉妒的,從來不是花的美,而是蘇郁禾舉着花跑向皇兄時,眼裡的光——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敢愛敢恨的勇氣。

皇帝病重的消息傳來時,沈月芙正在給雪蘭澆水。

宮人說:“娘娘,陛下宣您侍疾。”她望着掌心的血痂,想起父親信裡的警告:“若皇帝駕崩,你再無價值。”

寝殿裡彌漫着濃重的藥味,皇帝抓着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像要把她捏碎:“月芙,他們都想孤死……隻有你……”

他發間的白發比去年更多了,沈月芙想起初次見面時,他彎腰替她撿簪子,龍袍下擺掃過她的鞋面:“這綠松石真像蘇國的湖水。”

“陛下可知,”她從袖中取出雪蘭花粉,“蘇國的雪蘭,是用背叛者的血養的。”

花粉飄進皇帝眼中的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沈月芙轉身時,聽見身後傳來玉佩碎裂的聲音——那是蘇郁禾皇兄送他的龍紋玉佩,這些年他一直貼身戴着。

“月芙!”皇帝的怒吼混着咳嗽,“你敢……”

“臣妾不敢。”她低頭,看見自己鞋尖沾着的雪蘭花粉,“隻是忽然想起,陛下從未叫過臣妾的名字。”

雪蘭花開的那日,冷宮的窗棂上結着薄霜。

沈月芙摸着花瓣上的露珠,想起蘇郁禾的信:“月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信紙邊緣有蒲公英絨毛,她忽然想起丞相府的蒲公英,總是被父親拔得幹幹淨淨,說“會搶了芍藥的養分”。

她取下眉間的朱砂,換上素白的絹花,對着銅鏡笑了。鏡中的女子眼尾沒有淚痣,眉心沒有朱砂,卻比十年前初入皇宮時更像自己。

宮牆外的駝鈴聲傳來時,沈月芙把雪蘭種子裝進錦囊。路過禦花園,她看見新朝的宮女們摘了芍藥插瓶,忽然想起蘇郁禾說的話:“月芙,你的花比我的好看。”

原來真正的好看,不是被人捧在手心,而是能在風吹雨打中,自在地盛開。

西域的沙漠裡,沈月芙的雪蘭攤子前圍滿了人。

“這花真奇怪,在沙漠裡也能開?”有人摸了摸花瓣。

她笑着遞過一朵:“雪蘭耐得住苦寒,也經得住風沙。

”陽光落在她腕間的銀镯上,那是用冷宮的銀簪熔的,上面刻着小小的雪蘭。

遠處的商隊停下休息,為首的女子掀開車簾,眼尾的淚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沈月芙舉起一朵雪蘭,蘇郁禾笑着對她揮手,身旁的男子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是裴硯昭。

“月芙!”蘇郁禾跑過來,發間戴着蒲公英編成的花環,“你的雪蘭開得真好。”

沈月芙看着她腕間的金縷衣殘片,想起冷宮裡的第一千朵雪蘭。風卷起黃沙,卻帶不走雪蘭的香,就像有些傷痕,最終會變成照亮前路的光。

“阿禾,”她輕聲,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謝謝你。”

蘇郁禾一愣,随即笑了,像當年在丞相府的花園裡那樣,伸手替她别好絹花:“該說謝謝的是我。你看,你的雪蘭,真的在向陽而生。”

沈月芙望着沙漠盡頭的雪山,想起冷宮裡的雪蘭新芽,想起皇帝碎裂的玉佩,想起自己滴在磚縫裡的血。原來背叛與救贖之間,不過是一朵花的距離——當她不再用别人的影子定義自己,就終于看見了屬于自己的光。

雪蘭在風中輕輕搖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陽光,像極了蘇郁禾眼中的星辰。沈月芙摸了摸錦囊裡的種子,忽然明白:有些花注定要開在廢墟上,不是為了證明什麼,隻是因為,它們本該自由生長。

番外三:裴硯明·龍禦九天的孤獨

裴硯明登基那夜,在龍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他望着掌心的“斷情散”藥囊,想起母妃臨終前的淚:“硯明,别學你父皇,人心不是刀槍能控制的。”可父皇咽氣時,塞給他的卻是藥囊和密旨:“裴家兒郎,當以江山為重。”

第一次見蘇郁禾,是在定北王府的宴會上。她穿着綠羅裙,眼尾淚痣像顆朱砂,讓他想起藏在書房的畫像——那是父皇當年愛慕的蘇國公主。

“硯昭,這是你新納的侍婢?”他笑着問,指尖卻在袖中握緊了“斷情散”的藥粉,“倒有幾分像故人。”

裴硯昭的眼神忽然冷了:“皇兄認錯了。”

那一刻,他忽然嫉妒得發狂。為什麼裴硯昭可以任性地護着心上人,而他卻要永遠做皇權的傀儡?

密道裡的血書,他早就看過。

“借刀殺人”四個字刺痛眼睛時,他想起蘇明煜臨終前的笑:“裴硯明,你和你父皇一樣,都輸給了權力。”原來從始至終,他都是父皇手裡的刀,斬了蘇國,也斬了自己的真心。

臨終前,他望着蘇郁禾和裴硯昭交握的手,忽然明白母妃說的“共生”是什麼意思。

“把藥囊……毀了吧。”他對裴硯昭說,“朕這輩子,最羨慕的……是你敢愛敢恨。”

裴硯昭的眼淚滴在他手上,像極了幼時母妃的淚。原來帝王的孤獨,不是沒有權力,而是從不敢承認自己也有心跳。

番外四:謝明遠·棋子的終局

謝明遠第一次殺人,是在十二歲。

皇帝遞給他一杯毒酒,說:“喝了它,你就是朕的人。”他望着酒中自己的倒影,想起母親凍死前的臉,想起父親被充軍時的背影,忽然明白——在這世上,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他替皇帝監視裴硯昭,在“斷情散”裡加分量,在書房安插眼線。蘇郁禾出現後,他故意洩露玉佩失竊案,看着裴硯昭親手審訊她,心裡竟有一絲快意——原來權貴也會為情所困。

“謝先生,這蜜漬梅子,可合口味?”蘇郁禾端着茶盤進來時,他聞見了蘇合香的味道。

“公主費心了。”他笑着接過梅子,指尖觸到她掌心的繭——那是握匕首的繭。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母親的手,也是這樣粗糙,卻能做出最甜的糖糕。

最後那次追擊中,他看見白芷的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為什麼……不躲?”白芷的血滴在他胸前,像朵盛開的花。

他想笑,卻咳出血:“因為……想看看,真心能不能赢過權謀。”

原來他不是沒有心,隻是把心埋得太深,深到連自己都忘了。

番外五:蘇郁禾&裴硯昭·漠北情書

蘇郁禾在漠北的第三年,收到裴硯昭的第一封情書。

羊皮紙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迹:“阿禾,今日花棚被風吹塌了,我按你說的用胡楊木加固,卻想起你補我戰袍時,針腳也是這樣密。”

她笑着把信夾進雪蘭标本裡,卻在落款的“硯昭”二字裡,看見墨漬暈開的小團,像他每次見她時泛紅的耳尖。

後來,他的信越來越長:

“今天教兒子認蒲公英,他說像天上的雲,卻被風吹散了。我想告訴他,有些散去的雲,會變成雨,落在愛人的花棚上。”

“沈月芙的商隊路過,送了盒桂花糖。咬開時發現裡面有張紙條,寫着‘祝白頭’。原來她早已放下。”

“昨夜夢見皇兄,他說我穿素衣比穿铠甲好看。醒來時你在我身邊,睫毛上沾着雪蘭花瓣,忽然覺得,這就是最好的夢。”

蘇郁禾把這些信收在雕花木箱裡,最底下壓着當年的金縷衣殘片。每當雪蘭盛開,她就坐在花棚下,念着信給裴硯昭聽,看他耳尖泛紅,看他眼裡的星光。

“阿禾,”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下輩子,我做蒲公英,你做雪蘭好不好?這樣風一吹,我就能落在你花瓣上。”

她笑着推他:“傻子,蒲公英和雪蘭要一起種,根須纏在一起,才不會被風吹散。”

番外六:十年·蒲公英的翅膀

“娘,爹爹的疤是怎麼來的?”

五歲的阿硯指着裴硯昭腰間的月牙形疤痕,眼睛亮晶晶的。

蘇郁禾正在曬雪蘭幹花,聞言笑了:“那是爹爹替娘親擋箭留下的,就像你替妹妹擋住風沙時,臉上的土疤。”

阿硯摸摸自己臉頰的小疤,似懂非懂。旁邊的阿禾舉着蒲公英跑過來,絨毛沾在蘇郁禾發間:“娘,這個能飛!”

裴硯昭從花棚裡鑽出來,頭發上還沾着草屑:“想知道怎麼讓蒲公英飛得更遠嗎?”他蹲下,握住女兒的小手,“要對着它說‘自由’,它就會去找最亮的星星。”

阿硯皺着眉認真吹氣:“自由!”蒲公英絨毛卻粘在他鼻尖,惹得阿禾咯咯笑。

蘇郁禾望着他們,忽然想起十年前的祭台,想起護城河底的吻,想起白芷的密紋匕首。那些傷痛早已結痂,變成了如今觸手可及的幸福。

“娘,你在想什麼?”阿禾扯扯她的衣角。

“我在想,”蘇郁禾摟住兩個孩子,看裴硯昭在花棚下整理草藥,陽光穿過雪蘭花瓣,在他身上織出金色的網,“有些傷口,是為了讓陽光照進來。”

遠處傳來駝鈴聲,商隊帶來新朝的消息:新君廢除了所有苛政,民間遍種雪蘭。阿硯忽然指着天空:“快看!蒲公英飛到雪蘭上了!”

蘇郁禾擡頭,看見一朵蒲公英落在雪蘭花瓣上,随着風輕輕顫動,像一隻想要展翅的蝴蝶。

裴硯昭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阿禾,你聽。”

風穿過花棚,雪蘭與蒲公英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極了當年護城河的流水聲,又像皇兄書房裡的翻書聲。

蘇郁禾靠在他肩頭,聽見女兒的笑聲,聽見兒子的驚歎,忽然明白——所謂永遠,不過是傷痛釀成的甜,是愛長出了翅膀,帶着遺憾與希望,飛向更遼闊的天空。

番外七:裴清如·雪蘭與匕首

裴清如第一次見蘇國先帝,是在雪蘭盛開的季節。

她跟着父親(裴家暗衛統領)進宮,袖口藏着毒針,卻在禦花園看見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給雪蘭澆水。

“這花雖美,卻長不長久。”他轉頭,眼裡映着雪蘭,“就像這江山,看似穩固,實則根基已腐。”

那時她才知道,這位被裴家視為“敵人”的帝王,竟與她一樣,為了家國憂心。父親說:“記住,蘇國皇帝是我們的棋子。”可她看見他指尖的燙痕,竟與自己練毒時的傷一模一樣。

嫁入新朝皇宮的前夜,父親将密紋匕首塞進她掌心:“用這把刀,完成裴家的使命。”刀刃映出她眉心的朱砂痣,與蘇國公主的畫像分毫不差——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是枚“替身”棋子。

洞房花燭夜,皇帝掀起她的蓋頭,眼神恍惚:“阿禾,你終于肯原諒我了?”

她想起蘇國先帝的話:“清如,裴家與蘇國本是共生之樹,根系相連,不該互相殘殺。”于是她伸手替皇帝拂去眉間皺紋,将毒針藏進袖口:“陛下可知,雪蘭需兩個人種,一個澆水,一個除蟲,才能長久?”

裴硯昭出生那日,皇帝握着他的小手,笑得像個孩子:“就叫硯昭吧,願他如硯台般沉穩,如昭雪般清明。”她望着窗外的雪蘭,想起蘇國先帝寄來的信:“清如,共生圖騰的秘密,藏在龍鱗玉佩裡,隻有相愛的人才能解開。”

可她終究沒機會告訴皇帝,也沒機會告訴兒子。當皇帝賜下毒酒時,她摸着裴硯昭的小臉,将半塊龍鱗玉佩縫進他衣襟:“去尋蘇國公主,她會帶你脫離苦海。”

毒酒入喉的瞬間,她聽見雪蘭被風吹折的聲音,卻看見皇帝眼裡的淚——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卻還是愛上了她。

番外八:蘇國舊都·雪落無痕

蘇郁禾站在蘇國舊都的城牆上,雪落在她眼尾的淚痣上,像極了十年前的那個夜。

裴硯昭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融化了雪花:“怕嗎?”

她搖頭,卻看見遠處的枯井——十年前,她從那裡爬出來,帶着滿身的恨。如今枯井邊長滿了蒲公英,風一吹,絨毛便飄向灰藍色的天空。

“阿禾,”裴硯昭忽然單膝跪地,從懷裡掏出個小盒子,“這是皇兄的遺願。”

盒子裡是皇兄與裴清如的通信,還有兩半龍紋玉佩。蘇郁禾顫抖着将玉佩拼合,竟在内部看見細小的紋路——那是雪蘭與匕首的交織,正是裴家與蘇國的共生圖騰。

“原來皇兄早就知道……”她低語,眼淚滴在玉佩上,“知道裴家與蘇國的淵源,知道你母親的身份。”

裴硯昭點頭,将玉佩系在她腰間:“他用十年時間收集證據,想告訴世人,皇權不該是殺戮的借口。”

兩人走進皇宮廢墟,映雪殿的殘垣斷壁間,竟長出了雪蘭。蘇郁禾蹲下身,撫摸着花瓣上的雪:“你說,雪蘭是天上的星辰所化嗎?”

裴硯昭笑了,指尖拂過她的眉骨:“現在我相信了,因為你眼裡有星辰。”

夕陽西下時,他們在枯井旁埋下了白芷的密紋匕首。刀刃入土的瞬間,蒲公英絨毛落在刀柄上,像極了白芷最後一次替她擋箭時,眼裡的光。

“白芷,”蘇郁禾輕聲,“雪蘭開了,你看見了嗎?”

風卷起積雪,在枯井上方織出一道白色的簾幕。蘇郁禾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轉頭看見兩個身影追逐着蒲公英跑來——是阿硯和阿禾,手裡捧着雪蘭。

裴硯昭攬住她的肩膀,看孩子們在廢墟上奔跑,看雪蘭在夕陽下搖曳。十年前的血與火,終究被風吹散,留下的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阿禾,”他低頭吻她的額頭,“以後每年雪蘭花開,我們都來這裡,好不好?”

她點頭,望着漫天飛雪,忽然明白——真正的和解,不是忘記傷痛,而是讓傷痛開出花來,讓後來人踩着花路,走向更明亮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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