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又落下幾分,照進窗戶的霞光黯淡些許,趙明煙躺在内側,一半隐于暗,一半露于明。
但因譚林霜半坐在外側,她露于明的那一半身體,顯得忽明忽暗,襯得她陰沉的面色,愈發暝晦。
“娘子……”
譚林霜緩緩坐起,聲音透着嘶啞,他轉過上身,垂眸與趙明煙對視,“我是早産兒,被視為不吉利的象征,為了隐瞞此事,祖母買通了當時的穩婆,才讓這件事沒被傳出去。”
“因着是早産,我自幼多病,即便我爹請了位師父幫我強身健體,但治标不治本,看起來我比同齡人孔武有力,實則極易染病。”
“好在家裡人把我護得周全,在我八歲之前,幾乎從無大病,小病也就傷風腦熱。”
“直至……”
他戛然而止,别開了臉。
趙明煙娥眉微蹙,凝視着他逆光中的臉,感到迷離恍惚。
“不過我們譚家的男子似乎天生羸弱,尤其是到我爹這一代,看我小叔便知,雖說外界皆傳,他是因年輕的時候縱欲過度導緻不育,但我們家裡人都清楚,他本就患有隐疾,他的毛病和我的有點像,連太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讓靜養。”
“所以他幹脆不娶妻,免得誤人誤己,還不如百花叢中過,無責一身輕。”
片刻後,譚林霜才望着西斜的夕陽徐徐開口。
他說得言之切切,但趙明煙将信将疑。
不過有一點她還是信,那就是從她公公這一輩起,譚家的男子便每況愈下,她猜,多半是那場瘟疫所緻。
她曾聽她爹提到過,那場瘟疫不僅害死了許多人,也讓活着的人如臨煉獄,不是被疾病纏身,就是影響後人。
拿他們趙家來說,她爹的大哥和兩個弟弟便因患病相繼夭折,她爹剛過而立之年不久,也因納差久病不愈,于前年病故……
“娘子。”
正當趙明煙陷入感傷之際,忽聽譚林霜柔聲一喚,便見那半透明的紅羅帳覆面而來。
不待她反應,她就已被紅羅帳從頭蓋到了腳,耳邊還響起譚林霜的調笑。
“玉肌香膩透紅紗,桃臉櫻唇賽海棠。娘子,這紅羅帳蓋在你的身上,頗有一種雲想衣裳花想容之韻。”
誰稀罕當楊玉環!
趙明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剛要扯開紅羅帳,倏地眼前一黑,就見譚林霜壓了下來,吻住了自己的唇。
說是吻,又不太确切,二人的雙唇間還隔着一層紅羅帳。
但陌生的溫熱觸感還是讓趙明煙渾身一顫,僵在了那裡。
眨眼的功夫,這股溫熱便已移開,來到了她的下巴、喉嚨、鎖骨間…一路向下,就隔着薄薄的輕紗,讓趙明煙感覺有些不真實。
唰——
紅羅帳突然被掀起,帶起一陣風,讓趙明煙的雙腳多了絲涼意。
在紅羅帳落下的霎那,譚林霜鑽了進去,抱住了趙明煙的雙腳,來回把玩。
“娘子沒有纏足,甚好。”
“哪…哪裡好了?你們男子不都愛三寸金蓮?”趙明煙嗫嚅問。
譚林霜脫下她的錦襪,輕撫着她光潔的雙足,如實道:“我不好這口,三寸金蓮雖然看着小巧玲珑,但裡面的雙足早已畸變,裹足布一取,猙獰可怖。”
“你見過?”趙明煙好奇問。
譚林霜的腦中驟然回想起兒時曾見到的那一幕,沒有回答,而是用手背輕輕劃過趙明煙的腳心,激得她又癢又酥麻,瞬間忘了自己問過什麼,而是緊攥着衣裙,閉上了眼。
感覺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譚林霜小心放下她的左腳,撩開了她的裙擺,溫柔的吻從她的右腳踝一路向上。
這次沒有輕紗相隔,趙明煙的感受更加真切。
身體随着譚林霜的熱吻逐漸滾燙起來,臉也微微發燙,好似夕陽的最後一點光落到了她的臉上,炙烤着她的肌膚。
她吃力地睜開了雙眼,隻看到一片橙色,好似花燈裡的燭火。
橙光擴散,眼前一片熾白,她咬住了下唇,身體不自覺地弓了起來,意識漸漸混沌。
昏蒙影,房中光線愈暗。
趙明煙猛地一個激靈,眼前一花,意識徹底斷線。
她的呼吸複又平緩。
但譚林霜的呼吸卻變得急而沉。
“呼…差一點,就如你願,與你錦被翻紅浪。”
此刻的趙明煙,上半身衣衫整齊,下半身赤足裙敞,身上還蓋着半透明的紅羅帳,散發着一種奇異的魅惑,竟讓譚林霜移不開眼。
“不知誰人興起的瘦為美,分明盈潤之态,才令人□□叢生。”
又深吸了一口氣,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重新挂好紅羅帳,幫趙明煙整理好衣裙,再蓋上被子,轉身來到書案前,便見到了趙明煙剛起筆的那幅畫。
隻勾勒出了一個輪廓,還看不出男女。
趁着趙明煙酣然入睡,他幹脆提筆補完,畫了一個紅羅帳下的胖美人。
“這是我?”
被小燭叫醒起來用晚膳的趙明煙,一看到被譚林霜改動過的畫,臉色頓時晴轉陰,“我有這麼胖?”
小燭抿了抿唇,違心地說:“沒有,小姐要比畫上的女子瘦一些。”
“哼!譚林霜還是好好地當他的富貴閑人吧。”
趙明煙氣呼呼地卷起畫紙,準備扔掉。
但轉念一想,還是放下了,放到了譚林霜的枕頭下。
“小姐這是…讓姑爺睡小人?”小燭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