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少爺,少奶奶,晨安。”
翌日清晨,激動了一整晚的小燭,剛要趁着伺候趙明煙洗漱的機會問問昨晚二人錦被翻紅浪的事,就被突然走進的阿筠打斷。
她不悅地睨了阿筠一眼,便見他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個湯碗。
才一碗,給誰喝?
正這麼思忖時,阿筠已放下托盤,将那碗湯呈到了譚林霜面前。
“少爺,這是二爺送來的補湯,讓你趁熱服下。”
“補湯?”譚林霜皺眉。
大清早就給我進補?
阿筠低垂着頭,目不斜視地說:“二爺擔心少爺你夜半點紅燭,恐會腿軟,應及時壯陽強身。”
譚林霜虛起了眸子,“讓小叔費心了。”
一旁豎着耳朵聽的趙明煙也微眯起了雙眼,眸光犀利。
譚府這麼大,居然連半夜點燈這種事都藏不住。
看來,這府裡的眼睛不少啊!
“夫君呀,小叔一番好意,你趕緊趁熱喝了吧。”
她旋即走到譚林霜身旁,瞄了一眼碗裡的補湯,掩唇笑道:“沒想到你們家比我們家更急着開枝散葉。”
譚林霜扯了扯嘴角,單手端着湯碗走到窗邊那盆萬年青面前,手一翻,碗一傾,補湯直接喂了花盆。
“喲!小叔的好意夫君不領情?”趙明煙挑眉。
看着“嘩啦啦”流進盆中的補湯,譚林霜意味深長地說:“補湯喝了不見得就能生出孩子。”
趙明煙覺得他話裡有話,但一時半會沒嚼出味兒來,于是宛然一笑,體貼地說道:“夫君先養好身體,長輩那邊可以暫時拖一拖。”
“隻要你别死在床上就行。”
譚林霜剛要揚起的唇角驟然一抽,單手搭在她的肩上,湊近對她耳語道:“娘子,後一句你大可省掉。”
趙明煙偏頭沖他咧嘴一笑,“夫君,你大可當沒聽到。”
瞅着二人眉來眼去,再低頭看向毫無污迹的床褥,小燭有些迷糊了。
是沒圓房,還是圓房未果?
“小姐,昨晚…昨晚…你和姑爺到底有沒有圓房啊?”
用過早膳,陪同趙明煙去往後花園消食遛彎之際,小燭終于能問出憋了一早上的問題。
“圓房?”
趙明煙一愣,随即想到半夜點紅燭一事連南院的譚墨竹都知道了,又怎麼瞞得過睡在偏房的小燭。
她哂然一笑,“我們沒有圓房,而是點燈剪腳趾甲。”
“哈?”
小燭大張着嘴,一臉不可思議,“哪有半夜爬起來剪腳趾甲的?”
“為何不可?周公都沒說不許半夜點燈剪腳趾甲?”趙明煙不以為然。
“哎!”
小燭深深地歎了口氣,雙肩一耷,喃喃道:“你和姑爺哪有一點新婚夫妻的樣子。”
“我就沒聽說過誰家新婚燕爾半夜點燈不為錦被翻紅浪,而是對火剪腳趾甲的。”
“現在不就聽說了。”
趙明煙聳聳肩,而後正色說道:“眼下我與譚林霜确實做不了一對真鴛鴦。”
說罷,她雙手背背,想到了昨晚二人并肩剪腳趾甲的場景,“人家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倒好,衣服一脫躺床成佛。”
分明新婚那夜他行過一次,為何後來夜夜不行?
難道是我過猶不及,傷了他的身子?
趙明煙的臉色愈發凝重。
“罷了!”
半晌後,她一擺手,揮散掉心中的困惑與煩悶,重打精神,“東邊不亮西邊亮。”
“小姐這是打算改弦易轍了?”小燭忙問。
趙明煙颔首,“我們趙氏女子,一生要強但絕不鑽牛角尖。”
小燭一聽,也精神大作,“那就重新物色适合入贅的男子。”
趙明煙一個趔趄,脫口而出:“譚林霜還沒死呢!”
重新站穩後,她回想起在趙譚兩家聯姻前,曾為自己偷偷物色贅婿的事。
其實,她相中了一個,對方是一名木匠學徒,父母雙亡,身強體壯,一看就很能生,人也老實。
隻可惜,她娘不同意,非要門當戶對。
若我爹還在世,應當會同意吧?
趙明煙不覺感傷。
她仰起頭,望着天上自由飛翔的鳥,覺得自己的身心都被困在這高牆築起的後宅了。
“飛不出去,那就想法推倒圍牆。”
再一擺手,她調轉方向,朝主院走去,“招婿一事,待我守寡後再議。”
“那…現下小姐打算作甚?”小燭好奇,快步跟上。
趙明煙揚唇,目光炯炯,“新竹需靠老竹扶。”
她大步一邁,人未到聲已傳:“祖母辰時安好。”
“煙兒來了?”
範文瀾笑着迎了出來,“今日怎麼沒去竹林?”
趙明煙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祖母安排的竹匠,全是爐火純青的老師傅,煙兒甚是放心。”
“不僅放心,還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栽種植慈竹的心得。”
“哦?說來聽聽。”範文瀾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