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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道姑下山不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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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青城山驚變

青城山的雪粒子打在三清殿的琉璃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雲栖跪坐在祖師殿前的青石闆上,指尖捏着狼毫筆,在掌心反複勾勒平安符的紋路。她垂眸時,道簪上的八卦吊墜輕輕晃動,映出祖師像慈悲的眉眼——那是她十歲時用第一份化緣所得的銀錢捐鑄的。

“吸氣,沉丹田。”清微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青城山特有的清冽,“符咒之道,不在于筆鋒淩厲,而在于心無雜念。”

雲栖輕輕颔首,将雜念驅離。掌心的符紋漸漸泛起微光,如同冬夜的流螢。她剛要起身,忽聞山門下傳來馬蹄聲,三匹健馬踏碎積雪,直奔玄門而來。最前方的黑馬額心有白色星斑,馬背上的人穿着繡有金線的黑色披風,腰間挂着皇室特有的鎏金腰牌。

清微子的拂塵突然落地。雲栖轉頭時,看見師父素來冷靜的面容上竟有一絲裂痕,仿佛被驟雪壓彎的竹枝。

“雲栖,随我來。”清微子的聲音微微發顫,袍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偏殿内的氣氛壓抑如鉛雲。密使摘下鬥笠,露出一張鷹隼般的臉,眉骨高聳,眼角有道刀疤。他打開鎏金匣子,明黃色的綢緞上,先皇的“天機不可洩”玉玺印紅得刺目。雲栖的道簪突然發燙,那是她幼年被棄在玄門山門前時,刻着“逆天改命”四字的随身之物給予的警示——每次危險臨近,這枚道簪總會以灼熱提醒她。

“清微道長,”密使的聲音像淬了冰,“《太玄經》預言現世,玄門需遣弟子随本官進京,協助三皇子殿下破解天機。”他的目光掃過雲栖的道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位小道姑生得這般清秀,與傳聞中的‘玄女’倒有幾分相似。”

清微子上前半步,擋住密使的視線:“小徒資質愚鈍,恐難擔此重任。玄門可另派弟子——”

“三皇子殿下點名要她。”密使打斷清微子的話,指尖敲了敲匣子邊緣,“若玄門抗旨,本宮隻好請陛下發兵清山了。”他故意将“清山”二字咬得極重,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雲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道裡轟鳴。她想起今早清掃祖師殿時,無意中看見清微子在供桌下燒紙錢,灰燼裡有半幅繡着龍紋的錦緞——那是皇室之物。此刻,道簪内的殘卷碎片硌着頭皮,提醒她清微子今早偷偷将其塞進她發間時的手溫。

“弟子願随大人下山。”雲栖向前一步,道袍下擺掃過青磚上的積雪。她注意到密使袖口露出的三皇子府暗紋——金線繡的雲紋裡藏着一隻展翅的雀鳥,那是三皇子殷承煜的徽記。

清微子猛地轉身,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震驚、擔憂、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悲痛。他張了張嘴,卻在密使的注視下咽下即将出口的話,隻緩緩道:“也好。你下山後,可前往鎮北王府,尋殷臨淵王爺。他……會護你周全。”

雲栖挑眉。鎮北王殷臨淵,江湖人稱“白虎煞星”,以鐵血手段震懾北疆。這樣的人,為何會是師父口中的“護道人”?

密使不耐煩地咳嗽兩聲:“既已決定,便速速收拾行囊。三日後須抵達京城,莫要誤了大事。”說罷,他甩袖離去,披風上的雪粒落在炭盆裡,發出“滋滋”的輕響。

殿内隻剩師徒二人時,清微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掌心染上觸目驚心的嫣紅。雲栖忙扶住他,嗅到他口中的甜腥——那是内傷嚴重的征兆。

“師父!”雲栖掏出随身攜帶的“養氣符”,卻被清微子搖頭阻止。

“無妨。”清微子擺了擺手,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裡面是一枚刻着北鬥七星的玉簡,“此去京城,萬事小心。若遇到危險,可将玉簡浸入清水,為師自會感應。”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雲栖的道簪上,“還有……莫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殷臨淵。”

雲栖皺眉:“師父為何讓我投靠他,卻又……”

“有些事,你日後自會明白。”清微子轉身看向偏殿後的碑林,聲音低沉,“雲栖,你可知玄門為何世代守護《太玄經》?不是為了順應天命,而是為了……”他忽然噤聲,長歎一聲,“罷了,你先去收拾吧。”

回到自己的寮房,雲栖坐在竹床上,取出道簪。簪頭的八卦吊墜輕輕旋轉,露出一道細縫——殘卷碎片安然躺在裡面,邊角處的“白虎”二字隐約可見。她指尖撫過冰涼的玉簡,想起清微子未說完的話,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窗外,雪越下越大。雲栖走到窗前,看見山門下的密使正在呵斥玄門弟子,他的黑馬不耐煩地刨着蹄子,踏碎了半塊刻着“清靜無為”的石碑。她忽然想起七歲那年,也是這樣的雪天,她在山門前看見一個受傷的女子,那女子頸間挂着與殷臨淵相似的“白虎銜珠”玉佩,臨死前将一枚道簪塞進她掌心,輕聲說:“去玄門,找清微子……”

雲栖搖搖頭,将回憶驅散。她取出一個小布包,裡面裝着青城山的泥土、幾枚常用的符咒,以及清微子送的玉簡。道袍下的貼身口袋裡,還藏着一張泛黃的紙——那是她十二歲時偷聽到清微子與師兄的對話,用炭筆匆匆記下的:“前太子妃……遺孤……太玄經……”

三更時分,雲栖悄悄來到祖師殿,在女娲神像前跪下。燭光将她的影子投在牆上,道簪的影子與神像手中的卦象重疊,竟似渾然一體。她叩首三次,低聲道:“弟子此去,定當守護玄門清譽。若有違道心,願遭五弊三缺之罰。”

風起時,殿門突然吱呀作響。雲栖擡頭,看見清微子站在門口,手中捧着一件鶴氅。“披上吧,”他輕聲說,“京城的冬天,比山裡冷得多。”

雲栖這才注意到師父鬓角的白發又多了些,背也更駝了。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清微子常背着她在山間采草藥,那時他的背那麼寬,那麼暖。

“師父……”雲栖喉頭一緊,“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清微子凝視着她,目光溫柔而哀傷:“等你回來,師父再告訴你一切。”他伸手替她整理道簪,指尖掠過她後頸的朱砂痣,“記住,無論遇到什麼,活下去最重要。”

雲栖點頭,将鶴氅披在道袍外。鶴氅上繡着的雲紋栩栩如生,她忽然發現,那些雲紋的走向竟與《太玄經》中的星圖一緻。

山門下,密使不耐煩地催促。雲栖翻身上馬,回望青城山的皚皚白雪,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悲涼——此去經年,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這方清修之地。

黑馬長嘶一聲,踏碎最後一片積雪。雲栖摸了摸道簪,掌心的符咒紋路隐隐發燙。她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比青城山的風雪更凜冽的江湖。

第二章城隍廟迷局

京城的城門在暮色中緩緩閉合,雲栖的道袍下擺沾滿了路上的塵土。密使騎着黑馬在前,馬蹄踢起的泥點濺在她的鶴氅上,那繡着雲紋的精美織物此刻顯得有些狼狽。她伸手按住道簪,掌心的玉簡傳來微弱的涼意,仿佛青城山的雪水透過千裡山水,輕輕觸碰她的指尖。

“小道姑,發什麼呆?”密使勒住馬,回頭時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過了這城門,便是天子腳下。記住,莫要亂說話,壞了三皇子殿下的大事。”

雲栖垂眸,掩去眼底的鋒芒:“是。”她注意到密使腰間多了一枚三皇子府的令牌,清晨出發時還未見此物,顯然是途中派人加急取來的——這是在警示她,京城已布滿三皇子的眼線。

繞過熙攘的集市,城隍廟的飛檐出現在眼前。朱漆大門斑駁脫落,門前跪着幾個衣衫褴褛的百姓,其中一人抱着高熱昏迷的孩童,母親的哭聲撕心裂肺。雲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道袍下的指尖微微發顫——玄門戒律有雲:“見苦不救,道心難修。”

“快走!”密使揮鞭抽向馬臀,黑馬吃痛,猛地向前竄去。雲栖險些落馬,鶴氅的帶子散開,露出裡面月白道袍上的北鬥七星暗紋。

“仙姑!”突然有人驚呼,“是青城山的仙姑!”

雲栖擡頭,見方才哭泣的婦人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懷中的孩童滿臉紅疹,已然出氣多進氣少。周圍百姓紛紛聚攏,有人跪地叩首,有人哽咽着請求賜符。密使的臉色瞬間陰沉,手按劍柄,卻在觸及腰間令牌時頓住——三皇子曾密令,需将雲栖“體面”地帶入京城,不可輕易暴露她的身份。

“仙姑慈悲,救救我的孩兒吧!”婦人拽住雲栖的道袍,淚水滴在她鞋面上,“他才三歲啊……”

雲栖望向密使,後者正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她深吸一口氣,默念玄門靜心訣,指尖卻已悄然畫出一道平安符的雛形。道簪微微發熱,似在提醒她違背門規的後果,但孩童急促的喘息聲如重錘,一下下砸在她心上。

“讓開。”雲栖輕聲說,跪坐在雪地上。她解開道袍,露出裡面的白色中衣,從符袋中取出一張黃紙。百姓們自發圍成人牆,為她擋住刺骨的寒風。

密使的臉色鐵青,卻不敢貿然動手——周圍百姓衆多,若強行阻止,難免激起民憤。他握緊拳頭,低聲咒罵:“成事不足……”

雲栖咬破舌尖,以血為墨,在黃紙上畫出北鬥七星的紋路。符咒完成的瞬間,黃紙無風自動,發出淡淡的金光。她将符咒貼在孩童眉心,輕聲念道:“北鬥注生,南鬥注死,急急如律令。”

孩童突然劇烈咳嗽,咳出一團黑血,随即睜開眼睛,啼哭聲響徹城隍廟前。婦人喜極而泣,連連叩首:“仙姑真是活菩薩!”周圍百姓紛紛效仿,叩首聲此起彼伏。

雲栖站起身,隻覺一陣眩暈——方才動用靈力,竟比在青城山巅篆刻整日符咒還要疲憊。她按住胸口,指尖觸到貼身收藏的玉簡,清微子的叮囑在耳邊響起:“莫輕易顯露身手。”

“走了!”密使猛地扯住她的胳膊,“三皇子殿下等着呢,再磨蹭,連你師父的命都不保!”

雲栖瞳孔驟縮:“你說什麼?”

密使意識到失言,卻已無法挽回,隻得硬着頭皮道:“若想救清微道長,就乖乖聽話!”

雲栖的心沉入谷底。原來從一開始,這便是一場陰謀——三皇子以玄門為質,逼她就範。她望向城隍廟内的神像,突然想起清微子曾說:“城隍廟的土地公,最是護佑百姓,卻也最見不得人間不公。”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街角閃過,戴鬥笠的男子騎在牆頭,月光照亮他腰間的“白虎銜珠”玉佩。雲栖的道簪劇烈發燙,腦海中閃過幼年記憶:同樣的玉佩,同樣的男子,在某個雪夜将她護在身後,劍上的血滴落在她道袍上,綻開如紅梅。

“殷臨淵……”她輕聲呢喃。

男子轉身,鬥笠邊緣露出一線面容:劍眉如刀,眼角微挑,正是鎮北王殷臨淵。他的目光掃過她掌心的血痕,瞳孔微微收縮,随即躍下牆頭,消失在人群中。

“别看了!”密使拽着她走向皇宮方向,“記住,你隻是三皇子殿下請來的‘玄門弟子’,莫要多管閑事!”

雲栖任由他拉扯,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殷臨淵為何會出現在此?他是否知曉三皇子的陰謀?還有那枚玉佩,為何與她記憶中的如此相似?

行至街角,一群乞丐突然沖出來,舉着破碗乞讨。密使拔劍出鞘,寒光閃過,一名乞丐的手臂被劃傷。雲栖皺眉,拂塵輕揮,一道“定身符”悄無聲息地貼在乞丐們身上——不是為了阻止他們,而是為了保護他們免受密使的傷害。

“找死!”密使怒吼,卻在此時,一頂華麗的馬車從巷口駛來,車簾上繡着三皇子府的雀鳥紋。馬車停下,一名幕僚探出頭來,附在密使耳邊低語幾句。

密使臉色大變,轉身對雲栖道:“三皇子殿下有令,你先去玄門暫住,明日再進宮面聖。”說罷,他翻身上馬,帶着随從疾馳而去,留下雲栖一人站在寒風中。

雲栖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警鈴大作。玄門此時應已被查封,為何三皇子突然改變主意?她轉身走向城隍廟,卻見方才的乞丐們已恢複行動,正圍在一起嘀咕什麼。

“小姑娘,”一名老乞丐招手叫住她,“你是玄門的吧?老道我曾在青城山求過符,救了我這把老骨頭。”他壓低聲音,“方才那輛馬車,是三皇子的幕僚,老朽聽見他們說‘先穩住玄門女,再斷其羽翼’。”

雲栖心中一驚,俯身行禮:“多謝老伯提醒。不知玄門……”

“已經被查封了,”老乞丐歎氣,“羽林衛今早闖入,說是玄門私通亂黨。那個清微道長,被鐵鍊鎖着帶走了,嘴裡還喊着‘預言有誤’……”

雲栖隻覺一陣眩暈,險些跌倒。清微子被抓,玄門被封,而她竟一無所知。三皇子的陰謀比她想象的還要狠毒——先以玄門為質,再斷她後路,逼她成為傀儡。

“小姑娘,”老乞丐從懷裡掏出半塊燒餅,“看你也是個好人,快找個地方躲躲吧。三皇子那厮,不是什麼善茬……”

雲栖接過燒餅,心中泛起暖意。她将燒餅掰成小塊,分給周圍的乞丐,然後取出符袋,給每人發了一張平安符:“若遇到危險,捏碎符咒,我自會感應。”

離開城隍廟時,天色已完全黑了。雲栖沿着青石闆路前行,道袍下的玉簡突然發燙,竟在積雪上照出一行小字:“夜探鎮北王府,速來。”

她一驚,環顧四周,卻未見任何人影。玉簡的光芒轉瞬即逝,仿佛方才的字迹隻是錯覺。但清微子的叮囑猶在耳邊:“若遇到危險,可前往鎮北王府。”

雲栖握緊玉簡,轉身走向鎮北王府方向。京城的街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屋檐下的燈籠明明滅滅,如同鬼火。她路過一家藥鋪時,聽見裡面傳來争吵聲:

“這味藥,就算是皇子也不能随便賣!”

“三皇子殿下要的,你敢不給?”

雲栖駐足,從門縫中望去,隻見一名錦衣男子正在脅迫掌櫃,手中拿着一張藥方。她掃過藥方,瞳孔驟縮——那上面寫着“牽機散”與“封靈散”,正是清微子中了的毒。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三皇子早就打算滅口,清修師伯他……”

心中劇痛,雲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取出“順風耳符”,貼在門框上,清晰地聽見錦衣男子說:“告訴你們掌櫃,這藥是用來對付玄門的,若敢洩露——”

話音未落,雲栖已轉身離開。她知道,此刻最要緊的是見到殷臨淵,查清真相,救出清微子。鎮北王府的高牆出現在眼前,門口的燈籠映出“鎮北”二字,字體蒼勁有力,如同北疆的風雪。

雲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卻被侍衛攔住:“什麼人?”

她取下道簪,露出裡面的殘卷碎片:“我是玄門弟子,求見鎮北王。”

侍衛臉色一變,匆匆跑進門内。片刻後,門再次打開,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躬身道:“請随我來。”

穿過九曲回廊,雲栖被帶到一間書房前。屋内傳來翻閱兵書的聲音,她擡頭,看見殷臨淵正坐在桌前,鬥笠已取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他的右耳後有一顆紅痣,在燭火下顯得格外醒目。

“你果然來了。”殷臨淵放下兵書,目光落在她道袍上的血痕,“今日在城隍廟,為何救那孩童?你可知,此舉已暴露行蹤?”

雲栖直視他的眼睛:“玄門弟子,見苦必救。何況……那孩子不該死。”

殷臨淵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倒是個傻丫頭。”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清微子被抓,玄門被封,你可知是誰所為?”

“三皇子殷承煜。”雲栖握緊拳頭,“但我更想知道,王爺為何會出現在城隍廟?又為何讓玉簡傳訊?”

殷臨淵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半支斷簪——正是雲栖幼年遺失的那支。簪頭的八卦吊墜與她的道簪完美契合,仿佛天生一對。

“這個,你可認得?”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雲栖隻覺耳邊轟鳴,幼年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雪夜中的女子将她塞進樹洞,頸間的道簪被扯斷,一半在女子手中,一半在她發間。女子臨終前的話突然清晰:“去找清微子,還有……臨淵哥哥……”

“你是……”雲栖擡頭,望向殷臨淵的紅痣,“臨淵哥哥?”

殷臨淵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泛起淚光:“明珠,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個名字如驚雷般在雲栖耳邊炸響。明珠,前太子之女,本該在十六年前的那場大火中夭折的孩子。她踉跄後退,撞在書架上,兵書紛紛落下,露出背後的暗格——裡面藏着一幅畫像,畫中女子身着道袍,眉眼神似雲栖,頸間挂着“白虎銜珠”玉佩。

“這是……”

“你的母親,前太子妃,我的姑母。”殷臨淵拾起畫像,“她臨終前托孤于我,卻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讓你在玄門苦守十年。”

雲栖隻覺天旋地轉,無數碎片在腦海中拼接成形:清微子的隐瞞、殷臨淵的玉佩、三皇子的迫害,原來一切都源于十六年前的那場宮變——她不是孤兒,而是前太子遺孤,是殷臨淵未過門的表妹。

“所以,三皇子要抓我,是因為我是前太子之女,怕我妨礙他奪嫡?”雲栖低聲問。

“不止如此。”殷臨淵走到窗前,望着京城的夜色,“《太玄經》預言現世,‘得玄門女者得天下’,而你,既是玄門女,又是前太子血脈,對殷承煜而言,你既是威脅,也是工具。”

雲栖想起清微子未說完的話,終于明白玄門守護預言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順應天命,而是為了阻止預言成為皇權殺戮的借口。

“那你呢?”雲栖直視他的背影,“你接近我,是為了預言,還是為了當年的承諾?”

殷臨淵轉身,眼中有痛楚閃過:“一開始,我的确想利用你查明預言真相,為前太子夫婦報仇。但今日在城隍廟,看見你施符救童的模樣,我才明白……你母親為何會将你托付給玄門。”

他取出一枚虎符,放在桌上:“這是北疆十萬大軍的兵符。明日,我會帶你去天牢救清微子,然後送你出城,去塞北避禍。”

雲栖搖頭:“我不能走。清修師伯還在天牢,玄門弟子生死未蔔,而且……”她摸了摸道簪,“我想親自查明預言真相,為玄門洗清冤屈。”

殷臨淵皺眉:“太危險了。殷承煜既然敢對清微子下手,就不會放過你。”

“但我們有籌碼。”雲栖取出殘卷碎片,“三皇子想要預言,我們便用預言做餌,引他入局。而且……”她想起藥鋪聽見的對話,“清修師伯中的毒,我有辦法解。”

殷臨淵凝視她片刻,忽然輕笑:“果然是前太子之女,膽識過人。好,我陪你玩這盤棋。但有一個條件——”他走近她,聲音低沉,“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活着。”

雲栖點頭,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她看着殷臨淵的紅痣,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忽然明白,有些羁絆,早在十六年前便已種下,如同青城山的古樹,根系早已在地下纏繞,再也無法分開。

窗外,北風呼嘯,鎮北王府的燈籠在風雪中搖曳,如同不滅的星火。雲栖握緊殷臨淵給的虎符,隻覺掌心傳來溫暖——那是信任的溫度,也是希望的溫度。

這一夜,京城注定無眠。

第三章天牢血契

鎮北王府的更鼓聲敲過三更,雲栖站在殷臨淵身側,看着他将黑色勁裝的最後一根帶子系緊。燭光映得他輪廓分明,右耳後的紅痣在陰影中若隐若現,像一顆未落的血滴。

“記住,”殷臨淵将一把短刀塞進她袖中,“天牢第三層右拐第七間牢房,清微子關在那裡。我會引開守衛,你有半炷香時間救人。”

雲栖點頭,指尖撫過袖中的符咒。她換上了殷臨淵準備的夜行衣,道袍被仔細疊好放在案頭,道簪卻仍别在發間——那是她身為玄門弟子的證明,也是母親留下的唯一信物。

“若遇到危險,”殷臨淵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就吹這個。”他往她掌心塞了一枚青銅哨子,上面刻着北疆的狼頭圖騰,“我會立刻趕來。”

雲栖擡頭,撞上他深邃的目光。那裡有擔憂,有決心,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她輕輕抽回手,将哨子收入懷中:“王爺放心,玄門符咒,從不落空。”

兩人從王府後門潛出,京城的夜色如墨,隻有燈籠散發着微弱的光。殷臨淵走在前方,身姿矯健如夜枭,雲栖緊随其後,足底貼着“踏雪無痕符”,步子輕得像一片羽毛。

天牢位于皇宮西側,外牆三尺厚的石磚上布滿符咒——那是防止犯人逃脫的“困龍陣”。雲栖皺眉,取出一枚“破陣符”,符咒觸到石磚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滋滋聲,騰起一陣青煙。

“小心!”殷臨淵突然将她拽進懷裡,一支弩箭擦着她耳畔飛過,釘在牆上嗡嗡作響。他擡頭望向牆頭,冷笑道:“殷承煜果然留了後手。”

雲栖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天牢四周的屋檐上,影影綽綽站着數十名黑衣人,手中弩箭對準他們的方向。她迅速掐算星象,心中一驚——這是“北鬥七殺陣”,專門克制玄門術法。

“王爺,你往左,我往右。”雲栖低聲道,“破陣需先斷其樞紐,東南角那位,是陣眼。”

殷臨淵點頭,身影一閃,已如鬼魅般躍上屋檐。雲栖則取出七枚“定身符”,默念咒語,符咒化作七道流光,分别射向北鬥七星的方位。

然而符咒觸到黑衣人時,卻如泥牛入海,毫無作用。雲栖瞳孔驟縮——這些黑衣人竟穿着用符紙煉制的護甲,專門抵禦玄門術法。

“是封靈符甲!”殷臨淵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手中長劍寒光閃爍,卻隻能逼退黑衣人,無法傷其根本,“殷承煜那厮,果然早有準備!”

雲栖迅速思索,伸手入懷,摸到了清微子給的玉簡。她咬牙,将玉簡浸入随身攜帶的清水,頓時,玉簡發出藍光,水面浮現出青城山的景象——清微子站在祖師殿前,向她輕輕點頭。

“得罪了,師父。”雲栖低聲道,指尖在水面畫出“借法”符咒。頓時,青城山的靈力如潮水般湧來,她隻覺渾身一震,掌心的血紋亮起,竟比平日強盛數倍。

“去!”她揮手擲出七枚“火符”,符咒在空中組成北鬥圖案,轟然炸開。封靈符甲遇火即燃,黑衣人慘叫着跌落屋檐,陣法随之土崩瓦解。

殷臨淵躍下屋檐,眼中帶着震驚:“你竟能借玄門靈力?”

“一時之計,不可久用。”雲栖擦去鼻血,“快走,符咒時效有限!”

兩人順利潛入天牢,潮濕的腐臭味撲面而來。雲栖取出“照明符”,黃綠色的光芒照亮甬道,兩側牢房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呻吟。她強壓下心頭不适,按照記憶走向第三層。

“雲栖!”微弱的呼喚聲從右側傳來。雲栖轉身,看見清微子被鐵鍊鎖在牆上,臉色蒼白如紙,唇角的青黑更甚。

“師伯!”雲栖撲過去,取出“斷金鎖符”貼在鐵鍊上。符咒生效的瞬間,鐵鍊應聲而斷,清微子軟軟地倒入她懷中。

“别管我,”清微子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微弱,“殷承煜在祭壇布了‘血祭陣’,他要拿玄門弟子的血……激活假預言!”

雲栖隻覺如墜冰窟:“什麼?”

“當年……淑妃買通玄門叛徒,僞造了‘白虎噬主’的預言,真正的《太玄經》早已焚毀……”清微子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雲栖的衣襟,“殷承煜想借你的手……完成血祭,坐實‘玄女臨凡’的假象……”

“别說了,先解毒!”雲栖取出從藥鋪偷來的解藥,卻被清微子搖頭拒絕。

“來不及了……”清微子望向殷臨淵,“鎮北王,求你……護好明珠……”

“師伯!”雲栖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帶你出去,還有救的!”

清微子卻露出釋然的微笑,伸手撫摸她的道簪:“當年我沒護住你母親,如今……終于能向她交代了……”他突然劇烈抽搐,七竅流血,“記住,預言是假,人心是真……”

“不——!”雲栖的哭喊被突然響起的警鐘淹沒。殷臨淵猛地拽起她,劍指前方:“快走!羽林衛來了!”

雲栖抱着清微子的屍體,隻覺渾身冰涼。殷臨淵咬牙,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劍刃劈開擋路的侍衛,一路向外沖殺。雲栖的淚水滴在殷臨淵的後頸,卻連擡手擦拭的力氣都沒有。

終于沖出天牢,卻見三皇子殷承煜帶着羽林衛堵在門口,手中拿着一張泛黃的紙——正是雲栖藏在玄門的身世密卷。

“殷臨淵,你果然和前太子餘孽勾結!”殷承煜冷笑,“還有你,玄門女,不,應該叫你殷明珠,前太子之女,謀逆餘黨!”

雲栖猛地擡頭,與殷承煜對視。他眼中的瘋狂讓她心悸,卻也激起了骨子裡的倔強:“三皇子,你私藏巫蠱人偶,迫害玄門,就不怕天道報應?”

“天道?”殷承煜大笑,“天道就是我!隻要我登基為帝,今日之事便無人敢提!而你——”他擡手,羽林衛的弩箭齊齊對準雲栖,“将成為我的‘玄女’,血祭之後,再被我親手處決,以安民心!”

殷臨淵将雲栖護在身後,長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有我在,你休想動她一根手指。”

“哦?”殷承煜打了個響指,數十名玄門弟子被押上前來,“那麼,玄門七十二口的命,你也不顧了?”

雲栖隻覺眼前一黑,險些暈倒。清微子的屍體還在她懷中,而此刻,她的同門正被當作人質,性命懸于一線。

“放了他們,我跟你走。”雲栖推開殷臨淵,向前一步。

“雲栖,不可!”殷臨淵想抓住她,卻被她用眼神阻止。

“成交。”殷承煜露出勝利的微笑,“但為了防止你耍花樣——”他擡手,一枚銀針射向雲栖的後頸,“這是‘鎖靈針’,能封住你的靈力。”

雲栖避無可避,銀針入肉的瞬間,她聽見殷臨淵的怒吼,看見他揮劍砍向殷承煜,卻被羽林衛死死攔住。她隻覺渾身靈力如潮水般退去,道簪失去光澤,跌落在地。

“帶她走。”殷承煜踢開雲栖的道簪,“明日祭天,便是她的死期。至于鎮北王——”他冷笑,“謀反證據确鑿,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雲栖被拖走時,看見殷臨淵被鐵鍊鎖住,眼中滿是不甘與擔憂。她想告訴他“我沒事”,卻發不出聲音。清微子的屍體躺在雪地上,道袍上的雲紋被鮮血浸透,宛如一幅破碎的星圖。

這一夜,京城的雪格外冰冷。雲栖被扔進馬車時,看見天上的星辰排列成不祥的形狀——那是“血祭星圖”,預示着黎明時分,将有一場浩劫。

馬車内,殷承煜的幕僚遞來一碗藥:“三皇子殿下擔心你路上不适,特賜‘安神湯’。”

雲栖盯着碗中的湯藥,嗅到一絲熟悉的香氣——是“牽機散”。她想起清微子死時的慘狀,心中湧起一陣厭惡。

“怎麼?怕有毒?”幕僚冷笑,“放心,殿下還要你完成血祭,不會讓你死得這麼痛快。”

雲栖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這是一場硬仗,而她,必須活着撐到最後——為了清微子,為了玄門,為了那個她剛剛相認的“臨淵哥哥”。

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下,雲栖被押進一間密室。石壁上刻着複雜的符咒,正是殷承煜用來僞造預言的“血祭陣”。她閉上眼睛,默默回憶清微子教過的“閉氣功”——或許,這是她唯一的生機。

密室的門重重關上,黑暗中,雲栖的指尖輕輕畫出一道符。她知道,殷臨淵不會放棄,就像她不會放棄一樣。這場與命運的對抗,才剛剛開始。

而她,雲栖,不,殷明珠,前太子之女,玄門道姑,終将用自己的方式,改寫所謂的“天命”。

第四章天壇焚心

祭天台下的青銅鼎中,檀香與血腥氣交織。雲栖被鐵鍊鎖在祭壇中央的石柱上,眼前是殷承煜精心布置的“血祭陣”——七十二名玄門弟子被綁在陣眼位置,頸間的割痕不斷滴血,在地面彙成蜿蜒的符文。她的道簪被碾碎成齑粉,混在香灰裡,宛如她破碎的道心。

“再過一個時辰,太陽升起,便是天命所歸之時。”殷承煜身着祭天華服,手持玉圭,神情癫狂,“殷明珠,你知道嗎?當年你母親就是死在這祭壇上,她的血也曾流過這些符文——可惜,她沒能成為真正的‘玄女’,而你,将替她完成使命。”

雲栖擡起頭,晨光刺破雲層,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望着殷承煜身後的羽林衛,忽然發現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北疆特有的狼頭刺繡——那是殷臨淵的舊部。她心中一動,想起昨夜在密室中,她用清微子的玉簡施展“龜息術”,騙過了殷承煜的耳目,此刻靈力雖被鎖靈針壓制,卻并非完全無法動彈。

“你以為,用玄門弟子的血就能篡改天命?”雲栖冷笑,“清修師伯臨終前告訴我,真正的《太玄經》早已焚毀,你手中的殘卷,不過是當年淑妃僞造的廢紙!”

殷承煜的臉色瞬間鐵青:“你以為我會信?沒有預言,你以為鎮北王會救你?他不過是想借你的血,洗清前太子的冤屈!”

這句話如利劍般刺穿雲栖的心。她想起殷臨淵昨夜的眼神,想起他塞給她的狼頭哨子,指尖不由得摸向袖中的短刀——那是殷臨淵的佩刀,刀柄上刻着“臨淵”二字。

就在此時,天壇外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殷承煜臉色大變,隻見一員大将騎馬闖入,手中高舉虎符:“鎮北王有令,北疆鐵騎已包圍皇宮,速速釋放玄門弟子!”

雲栖望向那人,正是昨夜在天牢外協助他們的北疆舊部。她心中燃起希望,卻見殷承煜揮手,羽林衛瞬間将玄門弟子的刀刃壓得更深,鮮血順着符文流入祭壇中央的凹槽。

“殷臨淵,你以為憑這點人馬就能救她?”殷承煜取出一枚巫蠱人偶,人偶心口插着刻有雲栖生辰八字的銀針,“别忘了,你的命,還在我手裡!”

雲栖這才注意到,殷臨淵被鐵鍊鎖在天壇後方的石柱上,臉色蒼白,卻仍扯出一抹冷笑:“你以為,我會蠢到把命交給你?”

話音未落,雲栖袖中的短刀突然發出光芒,刀身竟與殷臨淵腰間的玉佩産生共鳴。她恍然大悟——那短刀與玉佩本是一對,名為“龍虎佩”,是前太子夫婦留給子女的信物。

“破!”殷臨淵一聲怒吼,玉佩碎成兩半,雲栖手中的短刀竟化作一道流光,斬斷了她身上的鐵鍊。鎖靈針應聲而落,她隻覺靈力如潮水般湧回體内,掌心的血紋竟化作金色,那是玄門禁術“逆天改命”的征兆。

“怎麼可能!”殷承煜驚恐後退,“你明明中了鎖靈針!”

雲栖撫過手腕的血紋,想起清微子的遺言:“預言是假,人心是真。”她擡頭望向天際,星象顯示北鬥七星移位,正是“逆星改命”的最佳時機。

“殷承煜,你以為鎖住我的靈力,就能掌控一切?”雲栖取出清微子的玉簡,玉簡自動飛向祭壇中央,“但你忘了,玄門弟子的道心,從來不是外力能鎖住的!”

玉簡落在血祭陣中,發出耀眼的光芒。那些本應激活假預言的鮮血,竟被玉簡吸收,在空中形成真正的星圖——那是清微子用畢生靈力封存的真相:“天下本無主,民心即天命。”

“不!”殷承煜瘋狂搖頭,“不可能!我才是天命所歸!”他舉起玉圭,向雲栖砸去,卻被一道符咒擋住。

雲栖揮手召出“定身符”,貼在殷承煜胸口:“你以為,我真的會任你擺布?從你害死清修師伯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祭壇下的百姓目睹這一切,開始竊竊私語。殷臨淵的舊部趁機解救玄門弟子,北疆鐵騎已控制皇宮各處要道。殷承煜的羽林衛見狀,紛紛倒戈,跪倒在地。

“雲栖!”殷臨淵掙斷鐵鍊,沖到她身邊,“沒事吧?”

雲栖搖頭,卻見殷承煜突然掏出匕首,向她刺來。殷臨淵本能地轉身,替她擋住匕首,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

“臨淵哥哥!”雲栖驚呼,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殷臨淵勉強一笑:“傻丫頭,我說過,會護你周全……”

雲栖含淚點頭,取出“回春符”貼在他傷口,轉頭望向殷承煜:“你輸了,殷承煜。現在,該算算你欠玄門的血債了。”

殷承煜突然跪地,痛哭流涕:“表妹,我也是身不由己!淑妃她……她逼我這麼做的!隻要你放過我,我願意讓出皇位,永不再争!”

雲栖盯着他,想起清微子的屍體,想起玄門弟子的血淚,心中湧起一陣厭惡。她轉身對北疆舊部道:“将他打入天牢,聽候百姓發落。”

朝陽完全升起時,天壇上的血祭陣已被晨光洗淨。雲栖扶着殷臨淵,望向遠處的青城山方向,仿佛看見清微子在雲端微笑。她取出殘餘的道簪碎片,輕輕抛向空中,碎片化作金色的蝴蝶,消失在微風中。

“後悔嗎?”殷臨淵輕聲問,“放棄複仇,放棄可能的皇位。”

雲栖搖頭:“玄門弟子,本該濟世救人,而非沉溺仇恨。再說……”她擡頭看他,眼中泛起笑意,“有你在,我何須皇位?”

殷臨淵一愣,随即輕笑,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香灰:“傻丫頭,以後想去哪裡?塞北的草原,還是江南的水鄉?”

雲栖望向自由的天空,想起青城山的雪,想起塞北的星夜,忽然覺得哪裡都好,隻要與眼前人同行。她取出狼頭哨子,輕輕一吹,遠處傳來狼嚎——那是北疆的呼喚,是自由的聲音。

“去塞北吧,”雲栖輕聲說,“那裡的星空,一定很美。”

殷臨淵點頭,攬住她的肩膀,仿佛攬住了整個世界。天壇下,百姓們自發跪地,為這位拯救他們的“玄女”祈福。而雲栖知道,她的道心,從來不在祭壇上,而在千萬人的笑臉上,在與愛人同行的路上。

第五章塞北歸心

塞北的風裹挾着牧草的清香,掀開氈帳的門簾。雲栖跪坐在羊毛氈上,指尖在羊皮紙上畫着平安符,身後傳來殷臨淵與幼狼阿符的嬉鬧聲。陽光透過氈帳的縫隙,在她道袍殘片改做的圍裙上灑下斑駁光影——那是她親手裁制的,為了方便在草原上行動。

“阿栖,過來看看!”殷臨淵的聲音帶着笑意,“阿符學會叼符咒了!”

雲栖轉身,隻見那匹銀灰色的幼狼叼着一張未完成的符咒,尾巴搖得像朵蒲公英。殷臨淵穿着鹿皮短靴,半跪在草地上,發間别着她用道簪殘片磨成的銀飾,竟比在朝堂上多了幾分煙火氣。

“别鬧了,”雲栖笑着搖頭,“這是給牧民治風寒的符,被它叼壞了可怎麼用?”她伸手去拿符咒,阿符卻靈活地躲開,蹦跳着跑向氈帳外。

殷臨淵站起身,從身後抱住她,下巴蹭過她耳畔:“随它去吧,大不了再畫一張。你看,草原上的陽光這麼好,何必總是忙着畫符?”

雲栖任由他抱着,望着遠處的羊群。三年前,他們從京城一路北上,在這片草原上定居,開了間小小的醫館,用玄門醫術濟世。牧民們不知道他們的身世,隻道是一對神仙眷侶,男的善騎射,女的會符咒,連天上的雄鷹都不敢靠近他們的氈帳。

“臨淵,”雲栖忽然開口,“明日我想進山一趟。”

殷臨淵轉身,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可是青城山的玉簡有感應?”

雲栖點頭,取出懷中的玉簡。自從清微子死後,玉簡便再未顯現過異象,直到昨夜,玉簡突然發出微光,映出青城山的雪景——那是清微子在天之靈的指引。

“我想回去看看,”雲栖輕聲說,“玄門雖毀,但清修師伯的遺願,我還未完成。”

殷臨淵凝視她片刻,忽然輕笑:“傻丫頭,我陪你去。明日一早出發,阿符留在家裡看家。”

次日清晨,兩人騎上汗血寶馬,向青城山方向出發。草原的日出美得驚心動魄,朝陽将殷臨淵的側臉鍍上金邊,雲栖望着他的紅痣,忽然想起在天壇那一戰,他為她擋刀時的眼神——比朝陽更熾熱,比星空更堅定。

三日後,青城山映入眼簾。山門的石匾已碎成兩半,“玄門”二字被青苔覆蓋,卻仍有香火痕迹。雲栖下馬,跪在廢墟前,指尖撫過殘碑上的符咒紋路——那是她幼年刻下的平安符,曆經風雨,依然清晰。

“清修師伯,弟子回來了。”雲栖低聲道,取出清微子的玉簡,放在殘碑前,“您說預言是假,人心是真,弟子終于明白了。”

殷臨淵站在她身後,手中捧着從塞北帶來的野花。他望着青城山的雲霧,忽然開口:“當年我第一次來玄門,你才三歲,躲在清微子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像隻受驚的小鹿。”

雲栖轉頭看他:“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殷臨淵輕笑,“你咬着手指問我‘大哥哥是誰’,我告訴你我是‘臨淵哥哥’,你便拽着我的袖子,要我陪你看星星。”

雲栖的眼眶微微濕潤。原來有些緣分,早在時光深處埋下伏筆,如同青城山的古樹,根系早已在地下纏繞。

兩人在廢墟中清理出一塊空地,種下從塞北帶來的夜合花。雲栖取出符咒,在四周布下“聚靈陣”,隻見廢墟上的雜草紛紛褪去,露出當年的練功場、藏書閣的地基,甚至她當年住的寮房——牆角的石畫上,還留着她十歲時刻的“雲栖臨淵”四個字。

“看,”殷臨淵指着石畫,“你小時候就知道把我們的名字刻在一起。”

雲栖臉紅,轉身欲走,卻被殷臨淵拉住手腕。他輕輕将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阿栖,等夜合花開了,我們便在這裡住下,可好?”

雲栖擡頭,看見他眼中的期待,忽然想起塞北的星空,想起草原上的氈帳,想起一路走來的風雨。她點頭,将頭靠在他胸前,聽見他的心跳聲——那是比任何符咒都更讓她心安的聲音。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雲栖警覺地擡頭,隻見一名牧民騎着快馬趕來,懷中抱着一個昏迷的孩童。

“仙姑!”牧民滾下馬背,“求你救救我的兒子,他被狼群抓傷,高燒不退!”

雲栖立刻蹲下,查看孩童的傷勢。傷口周圍發黑,顯然中了狼毒。她取出“驅毒符”,卻發現靈力不足——近日為重建玄門耗費太多心力,竟忘了調息。

“臨淵,”她轉頭,“幫我護法。”

殷臨淵點頭,抽出腰間短刀,在孩童周圍布下防禦陣。雲栖閉眼,默念清微子傳授的“引靈訣”,試圖從青城山的靈氣中汲取力量。然而,她剛觸及靈力,掌心的血紋突然發燙,一股劇痛從心口蔓延全身。

“阿栖!”殷臨淵驚呼,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雲栖睜開眼,看見殷臨淵眼中的擔憂,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天壇,她為他施“逆星改命”時的反噬。原來那禁術的代價,從來不是即時顯現,而是如影随形,等待時機爆發。

“我沒事,”雲栖強撐着微笑,“先救孩子。”她取出随身攜帶的銀針,以血為引,刺入孩童的湧泉穴,“去寒毒,需以熱攻熱,你用内力幫他逼毒。”

殷臨淵猶豫片刻,終于點頭。他掌心抵住孩童後背,運起北疆心法,隻見孩童口中吐出黑血,臉色漸漸好轉。雲栖則趁機畫了三道“退熱符”,貼在孩童額頭、心口、足底。

孩童終于醒來,牧民連連叩首:“仙姑真是活菩薩!不知如何報答?”

雲栖搖頭:“無需報答,去幫我們給夜合花澆些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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