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

回到巨門後，周明非立即全身心投入善後工作，一刻都不敢松懈。

醫院傳來好消息，經過兩次顱内手術，亞曆克斯已基本脫離生命危險。雖然目前身體仍很虛弱，但預計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完全康複。

夜裡23點，大雨磅礴，辦公室内燈火通明，周明非渾身濕透遛狗回來，手裡還領着一袋從“天火同人”打包回來的夜宵。

“尹哲，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先吃點東西。”

“謝謝！”

由于卡諾蔔收容中心的電腦硬件遭受嚴重損毀，這個名叫尹哲的酷蓋，就是羅冼知派來協助修複系統的技術顧問，在抓捕路西法過程中，幫了二人大忙。

别看年紀輕輕，目前已擔任獵執司西部地區信息技術主管此等重要的職位。

和亞曆克斯截然不同，尹哲是周明非見過話最少的人。

他總是穿着一件明黃色沖鋒夾克，整天窩在機房埋頭苦幹，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不露面，連和他搭上話都難。

有趣的是，簽餅似乎格外喜歡這個沉默寡言的“技術宅”。隻要尹哲在工作，小家夥就會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後，寸步不離，簡直把周明非這個“撿屎官”徹底打入冷宮。

今天也不例外，剛進屋還沒等周明非擦完濕漉漉的腳闆，它就迫不及待的飛奔過去和小帥哥貼貼。

“進展如何？”周明非收起牽引繩，跟在後面問。

尹哲撸着狗頭，盯着一牆顯示器：“能弄的都弄好了，遺漏的部分，必須跟總部申請拷貝原始數據庫。剩下的，就把這堆破銅爛鐵全換了。”

“大概要多久？”

“裝修新控制室，重新布線，新建數據庫……滿打滿算至少二個月。”

周明非暗自盤算着，時間倒是不急：“行！你打報告，我去申請。”

自從入侵事件後，卡諾蔔收容中心就一直處于封閉狀态。起初，還有調查人員頻繁出入爆炸現場搜集取證。随着調查陷入僵局，最終隻剩幾個值守的警衛。

說着周明非把餐盒放在桌上，依次打開盒蓋。薄餅三明治金黃酥脆，走地雞肉炸餃，烤山地羊肉串，黃油炸酥餅……每樣都讓人垂涎欲滴。

“忙了一天，先吃東西。”

尹哲眼睛放光，像頭餓狼般抓起兩個炸餃就往嘴裡塞，結果被燙得直哈氣。

“慢點吃。”周明非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回憶起自己在這個年紀也是個大胃王，“上次你跟老闆提了嘴不愛吃香葉，這份是他特意給你做的。”

“嗯。”尹哲含糊地應了一聲，繼續埋頭苦吃。

“我今天抽空又去了趟圖書館，查了關于666的線索。”

“嗯。”

周明非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啟示錄》13章18節提到：‘在這裡有智慧。凡有聰明的，可以算計獸的數目，因為這是人的數目，它的數目是六百六十六。’”

“嗯？”

“這裡的‘獸’象征與神敵對的勢力，”周明非解釋道，“通常被解讀為魔鬼或撒旦的代理人，也就是路西法。”

“哦～”尹哲嘴裡塞滿食物，故意配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也不知道究竟聽沒聽進去。要不是周明非摸透這家夥的脾氣秉性，換作其他人，早就被逼瘋了。

“哎！尼爾斯臨死前不可能隻留下這麼淺顯的線索，一定還有其他我沒參透的含義。”

就在周明非走神間隙，飯盒裡的食物被風卷殘雲席卷一空，一粒面包糠都沒剩下。

“胃口不錯啊！”

尹哲打了個飽嗝，擦了擦嘴：“新發現，跟我來。”

二人乘坐電梯來到3級執能量體收容室内，尹哲掏出控制器，按下開關：“我這幾天優化了老鼠身上的芯片，沒想到麥芬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

他給每隻老鼠都起了甜點名字，而“麥芬”就是上次跟羅冼知結下梁子的那隻斷尾灰鼠。

麥芬從尹哲肩頭一躍而下，一溜煙快跑，停在了W-10收容架最底層。它立起前爪，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個黑箱。

周明非問：“這箱子有問題？”

“它被人調包了。”

“什麼？！！！”周明非猛地起身，後腰撞在架子上，“哎喲我天……”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尹哲将編号輸入進檢索儀器中，“原本放在這裡的是個叫“裡查德·沃爾”的執能量體，3級Doe類，檔案信息中記錄他自稱是一名礦工，在30年前混亂區日常清理中被獵獲。”

“但現在，二者無法匹配。”尹哲又将如今架子上放的黑箱插入檢索儀，屏幕跳出：UNKNOWN

“确定是那天被調包的嗎？”周明非問。

“說不準。”

“獵捕他的獵執師的誰？”

尹哲把文件拉到最下方：“埃伊爾，埃伊爾·格雷爾。”

“格雷爾家族的人？！”周明非陷入沉思。難道入侵者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掩蓋調包黑箱這個目的？照這麼分析，這個3級執能量體，不可能單單隻是個礦工這麼簡單。

“這個想法太棒了！”尹哲嚷嚷道。

“你說什麼？”周明非回過神。

“我說把芯片植入到老鼠體内這個想法太棒了，到底是哪個天才的主意？”

“哦，有機會帶你認識。今天幹得不錯！”周明非匆匆返回辦公室，尹哲今天發現的線索足以扭轉整個案件走向。

辦公室是位于頂部獨立塔樓，四周環繞着巨大的落地窗，一圈都擺滿了亞曆克斯種的各種植物，每棵上都貼着詳細的養護指南。

收容中心的主樓建築在舊世界曾是一座天文館。據說當年建造者在進行地基勘探時，意外發現了地下存在巨大的人造空間。推測這很可能是大災變初期，未能進入隔離區的人，自發挖掘的地下避難所。

巨門的雨季總是很漫長，雨水順着玻璃蜿蜒而下。這裡是保留舊世界古建築最多的地方，處處滲透着陳舊滄桑。讓他不禁有些懷念Bacchus火熱的陽光和沙灘，但一想到被緻幻劑腌入味的空氣，還是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