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冼知率先開口:“那個貝拉·德維爾,她早年是個頗有名氣的歌唱家。後來因為一場舞台事故轉做幕後,嫁給了在南部财政局任職的彼得·德維爾。
“表面上是劇院經理,背地裡就是個掮客。靠着做□□生意大肆斂财,息壤上台後,彼得也坐上了中央區财政局副部長的位置。”
周明非接過理療中心服務生遞來的果盤,中間擺滿幾顆紅色的手指大小的紅色果實。他知道這個東西叫“女巫的舌頭”,是Bacchus特産,隻要先吃它,再吃其他任何水果都會香甜無比。
他邊吃邊盤算着:“14年前安吉和安吉爾被送進孤兒院,2年後安吉被德維爾夫婦領養,安吉爾不知所蹤,推測很可能被傑森·K拐走。
“8年前傑森·K入獄,安吉爾就一直跟着吉麗安生活,直到4年前傑森·K出獄再次找到安吉爾,兩人來到巨門和普雷納特一起重操舊業,時間線算是清晰了。”
“我們把路西法事件複盤一下。”羅冼知往周明非身邊靠了靠,“一個月前,路西法通過某種方式附身到尼爾斯身上,通過夢境尋找目标,并依次殺害,最後把能量體留在這些人體内,具體動機不明。”
“你說,他選擇在封閉地點殺人或許不是因為真的謹慎,而是注入能量體需要時間。”周明非分析道。
“有可能。”羅冼知伸手從果盤裡拿了一顆,“他把愛德華和奧菲斯放到最後的原因,是愛德華之前一直都被關在牢裡。而奧菲斯身邊一直都有保镖,很難下手。”
“對了,在确認奧菲斯就是安吉爾的姐姐後我就想到,在比爾茲利巷就是我與路西法第一次交手。那次芙蕾嘉的裝扮和奧菲斯太像了,導緻他認錯了人。如果不是芙蕾嘉碰巧卷入事件,我又剛好路過,說不定奧菲斯那時候就已經遇害了。”
羅冼知嘗試在泥裡仰泳,濺起的泥土甩得到處都是:“我就說獵執司少了前輩你不行吧。”
“哎呀!你别亂動!弄我一臉都是!”周明非趕緊用胳膊去擋。
“照這麼說,他又是如何接近萊特女士?當晚他被你開了一槍,即便再神通廣大,也無法單槍匹馬闖入戒備森嚴的候選人房間。”周明非接着分析道,“還有那個視頻,我總感覺這兩件事有所關聯,但又說不清是哪裡。”
“顯然有人在背後幫他。”羅冼知遊回到周明非身邊,幾乎要和他臉貼臉。
“想想芙蕾嘉的話,這次巡回演唱會是‘息壤同盟’為拉攏年輕選民精心策劃的,原計劃要持續到選舉結束,而司法部和其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裙帶關系。表面上看,黎明之刃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你的意思是,萊特女士和路西法達成某種交易,獻祭自己的女兒?”周明非說道。
羅冼知搖搖頭:“萊特女士是出了名的愛女心切,她甯願退出選舉,也不可能讓自己女兒受到傷害。”
經這麼一點撥,周明非思緒清晰起來,有人正在幕後操縱路西法和視頻事件,将雙方勢力玩弄于股掌之間。
表面看來,這不僅是黎明之刃對息壤同盟潑向自己那盆髒水的強勢反擊,更把這些龌龊擺到明面上,簡直大快人心,赢得了許多民衆的喝彩。
但其實真正收到實質性威脅的是萊特女士,并直擊軟肋。一套組合拳下來,既挑撥了雙方矛盾,又同時牽制住了兩股勢力,一石二鳥。
“真是卑鄙無恥!竟然拿家人來威脅!”
“還好奇嗎?”羅冼知湊過來問道。
周明非捂住耳朵,瘋狂搖頭:“不好奇!一點都不好奇!你别再說了!我什麼都沒聽見!現在我連收容中心的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可不想再丢了小命。”
時間差不多,兩人走到蓮蓬下,用水沖掉身上的泥。
“普雷納特怎麼樣了?”周明非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問道。
“你放心,李良白已經派人把他接走并秘密關押,等待後續審訊,他會付出代價的。”
“那些被害者人上的印記。”周明非在胸口比劃了一下那個黑色十字,“還有尼爾斯臨死前留下的‘666密碼’,安吉爾和愛德華夢見的那顆樹,我覺得這些都是解開路西法和他口中那個主宰者的關鍵。”
“這些交給我。”說完羅冼知突然拉上浴簾,雙手撐在周明非身體兩側,靠着他耳邊問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知道你是奇美拉嗎?”
“有……有吧。”周明非結結巴巴回答。
“誰?”羅冼知聲音突然收緊。
“都死了。”
“咳咳。”羅冼知被這出人意料的腦回路嗆到:“聽着,出院後獵執司和調查署一定會輪番提審我們。記住,絕對不要承認你是奇美拉。如果問起當時的情況,就說你被執能量體襲擊後暈過去了,什麼都沒看見。”
“那你呢?”
羅冼知将毛巾搭在周明非肩上:“我就說執能量體試圖脫離卡洛兒時,獵執槍突然故障,不得已才徒手處理。"
“他們能信?”周明非用毛巾擦掉臉上的泥水。
“放心,畢竟沒人見過活的奇美拉,誰都不會往這方面想。”羅冼知壓低聲音,“聽說奇美拉可以完美匹配任何執能量體,并且在執能量體附身之後保留自己的意識,是不是真的?”
“你好像很了解。”周明非關上了淋雨開關,
“我更好奇你為什麼是奇美拉。”
“秘密。”周明非掀開浴簾,繞過他走出淋雨間,最後還是回過頭,“我也想弄清楚這個問題。”
經過數日的輪番審訊,羅冼知和周明非終于洗清了所有嫌疑,恢複了原有身份。
卡諾蔔收容中心入侵事件的最終調查報告顯示,雖然周明非及其下屬負有不可推卸的監管責任。
但考慮到此次事件的特殊性,以及在協助獵捕執能量體,和破獲路西法事件中的突出貢獻,最終決定保留周明非收容中心負責人的職位,但需由其主導完成後續的修複工作。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但也僅僅隻是暫時。那些未解謎團如同沉重的石塊,緊緊壓在周明非心頭。
正如那個執能量體所言:遊戲才剛剛開始。
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後,周明非和羅冼知來到醫院重症監護室探望愛德華。這小子身體素質驚人,已經能夠坐起來和他們打招呼了。
好在當時周明非即時攔下了那場交易,不然别說戴罪立功,這麼大量的緻幻劑,估計牢底都得坐穿。
隔壁監護室外,芙蕾嘉正和那位經紀人交談。
芙蕾嘉眼中布滿血絲,顯然已經哭過好幾次了:“所以你并不是要操控她,而是一直在保護她?”
“她這樣告訴你的?”經紀人露出一絲苦笑,身上那股不近人情蕩然無存,“或許确實是我看走眼了。”
她透過玻璃望向病房:“我是在德維爾夫人的酒會上發現這孩子,她這麼漂亮,這麼有天賦,當我聽到那天籁般嗓音的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簽下她。”
“所以奧菲斯真的參與了那些事?”芙蕾嘉的淚水奪眶而出,“那些善良,純潔的形象全都是假的?”
經紀人輕輕将她攬入懷中,語重心長安慰道:“不全是。但你要明白,作為偶像,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個動作,每個微笑都是精心設計的表演。你所癡迷的,隻是一個你心中投射出的完美幻影罷了。”
望着監護室裡的脖頸上插着呼吸器的奧菲斯,周明非問道:“你接下去會再培養下一個‘奧菲斯’嗎?”
經紀人搖搖頭,“不,我已經在這孩子身上傾盡所有,我太累了。”她的突然眼神變得柔和,“但我最近迷上一種叫芭蕾的舞蹈。”
“芭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