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聲，芙蕾嘉才反應過來，慌張地爬過去，周明非将鋼筆塞進顫抖的手裡。

“聽好！保持壓力，不要松手，醫護馬上到！照顧好她！”直到滿臉淚水的芙蕾嘉用力點頭，他才緩緩松開被鮮血浸透的雙手。

周明非猛地揪住旁邊吓傻的場控人員，問道：“剛剛在升降機上跟奧菲斯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呢？”

工作人員呆若木雞，嘴唇不住地哆嗦，顯然還是沒從一連串事故中回過神。

“我問你！剛剛升降梯上隻有奧菲斯和那個女孩在嗎？”周明非又大聲重複了一遍問題。

“我，我不知道……”工作人員眼淚奪眶而出，嘴唇不停發抖。

“我艹。”

此時，場内的燈重新亮起，電力恢複。

見問不出結果，他立即想到去監控室查看情況。他沿着走廊，

周明非猛地推開監控室的門，羅冼知修長的身影正俯身在監控台前。

“我服了！你這大半天都去哪了裡！”周明非的話還沒說完，羅冼知就擡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閃爍的屏幕上，“再往前倒十秒。”

安保人員快速調整着監控錄像。其中一個畫面突然定格，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保镖正牽着個小女孩的手穿過走廊。

“這女孩跟候選人是什麼關系？”周明非眯起眼睛。

“卡洛兒·萊特。”羅冼知的聲音低沉，“萊特女士的女兒。”

他的手指點向另一台顯示器：“看這裡。”

畫面中，那個疑似尼爾斯的男人帶着卡洛爾走進安全通道，十五分鐘後，卻隻有小女孩獨自走了出來。

周明非問向安保人員：“這扇門通向哪裡？”

“北區。”安保人員咽了口唾沫：“原本是演職人員通道，現在堆滿了廢棄道具……”

“走！”

推開鏽迹斑斑的鐵門，撲面而來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尚未完工的走廊空無一人，周明非放輕腳步，試圖不發出半點聲音，謹慎地檢查每一間的屋子。

隻聽羅冼知輕聲喊了句：“你過來。”

“什麼情況？”周明非快步上前。

羅冼知沉默地側身讓開。尼爾斯癱坐在堆積如山的紙箱前，子彈從下颚貫穿顱頂，觸目驚心。

“死了至少兩個小時。”羅冼知比劃了一個手槍抵住下巴的動作，“路西法附在女孩身上後，用這個角度自下而上開槍。”

周明非俯下身查看屍體，發現他的左手五指微微蜷曲，指尖上的血已經凝固，挪開手後，被掌心覆蓋的地面上赫然出現了三個用鮮血寫成的數字：666

周明非看着尼爾斯在地上寫下的血字問道：“666？什麼意思？”

羅冼知搖頭，“先别管這些，如果路西法附在卡洛兒身上，那他們現在坐的是萊特主席的專車，不管去哪兒都暢通無阻。”

“糟糕！他一定會再去找愛德華！我們得趕緊回去。”周明非撥通吉麗安的電話，命令她立刻返回營地看好愛德華，并注意一個年齡在6，7歲左右，穿着考究的紅發女孩。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廊盡頭已能看到晃動的手電光。二人趕緊離開案發現場，從走廊另一測下樓。

“你怎麼發現奧菲斯就是安吉爾的哥哥？”羅冼知問。

周明非扶着把手，盡可能跟上羅冼知的步伐：“我在傑森·K家找到一個箱子，吉麗安認出裡面全是安吉爾小時候的東西。其中有本畫冊，記錄了他到羅姆人營地之前的生活。”

兩人好不容易擠到看台，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失控的人群像潮水般湧向出口。地上落滿了踩碎的熒光棒，打翻的“綠汁”飲料瓶在混亂中被踢來踢去。它的銷售商GreenHOUSE集團也是本次演唱會的贊助商之一。

“啊！幫幫我！！！”一個穿高跟鞋的女生被撞倒在地，還沒等她爬起來，前赴後繼的人流已經踩住了她的裙擺。

“現在不是聖父心泛濫的時候！”羅冼知預判了周明非的心思，拉住他拼命往外擠。

夜幕降臨，十幾輛警車将廣場圍得水洩不通。場外驚魂未定的觀衆們仍在互相推擠，呼喊失散親友的名字。

二人閃身鑽進幽暗的小巷，羅冼知直接瞄準巷尾停着的一輛豔粉色的三輪摩托，車主正踮着腳在不遠處看熱鬧。

羅冼知跨上駕駛座，發現鑰匙還插在點火開關上，引擎也沒有熄火。

“快上來。”

“又偷車？”

“偷？”羅冼知猛地擰動油門，“這叫征用。”

等車主聞聲回過神，摩托已經咆哮着沖了出去，尾氣管噴出的濃煙瞬間淹沒了小巷。

車身在坑窪的路面上瘋狂颠簸，周明非整個人被甩得騰空而起，不得不死死抓住頭頂的鋼管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