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還挺記仇。”

看似平靜的海面，實則早已暗潮湧動。

巫大學醫學中心是全星頂尖的醫學研究機構，其地位僅次于首都的奧斯勒大學醫學院。

雖然羅冼知表面依然維持着平靜的狀态，但從踏入這座古堡般的建築開始，周明非就察覺到他體内煩躁不安的情緒，正慢慢溢出身體，都快蹦跶到自己臉上。

“怎麼了羅長官，是有什麼心事嗎？”

“進去之後，留意那兩個法醫。”

“法……法醫有什麼好留意的，難不成還會把我給當場解剖了。”

“說不準。”

“啊……？”周明非立馬刹住車。

“這次負責驗屍的，是來自Cacia星的瑪麗·維克多和她的助手伊戈爾·維克多，他們都是歐塞族人。”

“歐塞族？”

“在舊世界，歐塞族雖然隻占Cacia星總人口數的7.9%，但幾乎囊括了60%以上的高智商犯罪案件。他們非常聰明，擅長利用人心，在醫學，化學，物理學領域都有極高的天賦，身體構造也與我們不同，總之相當危險。”

周明非疑惑的問道：“我怎麼從沒聽過這個族。”

“他們畏懼陽光，在那次大災難中差點滅絕，僅有少量幸存者，幾乎已被曆史抹去。”

快要到達解剖室門口，羅冼知突然停下腳步，再次鄭重提醒說：“記住，進去之後千萬别背對兩人，别問為什麼。”

這種遮遮掩掩的态度搞得周明非越發心癢，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值得羅冼知這樣千叮咛萬囑咐。

推開厚重的氣密門，室溫陡然下降，周明非忍不住拉上外套拉鍊。解剖室很大，踩下的每一步都帶着回聲。沒有預料中的屍臭，隻有股淡淡的消毒劑味道。

“維克多博士，你在嗎？”

羅冼知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

“維克多博士。”

“下午好，羅副司長。”鬼魅般的聲音飄然而至，把兩人都吓得汗毛豎起。

隻見一名身着白色連體實驗服的女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他們身後。她臉色灰青，像是許久未見陽光，瞳孔和頭發卻如同烈火。嘴上戴着金屬面罩，聲音透過面罩，連帶着滋滋的電流音，充滿僞人感。

“您好，維克多博士。”羅冼知雙手背到身後，挺直腰，很快恢複沉穩，“您剛剛在電話裡說，死者情況有些複雜，我們就趕緊過來看看。”

瑪麗點點頭，眼睛眯成一條縫，轉身朝着靠牆足足三米多高的巨型冷櫃走去。

“伊戈爾！親愛的，快過來幫我個忙。”

話音剛落，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男性歐塞族人從隔間走出。他體格壯碩，身形幾乎填滿門框。和瑪麗略有不同的是，他的頭發和眼睛也是灰青色的，宛如一頭遠古巨蜥。

這兩人看着确實有些古怪，但遠沒有羅冼知形容的那麼誇張。周明非肯定，他跟歐塞族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不為人知的恩恩怨怨。

“把一号櫃的門打開，順便把梯子搬過來，給兩位長官墊個腳。”

伊戈爾通過面罩，發出幾個簡單的音節。他走到冷櫃前，單手握住把手，手背皮膚厚實堅硬。随着輕微的摩擦聲，門緩緩開啟，冷氣噴出，結成一團白霧。

随後，他彎下腰，環繞住瑪麗，将她整個人托起，穩穩放在自己寬闊的肩上，像抱起一個孩子那樣輕松。瑪麗也在伊戈爾臉上回以溫柔一吻。

“昨天伊戈爾不當心把升降梯的控制器給弄壞了，所以隻能勞駕兩位長官爬梯子上來。”

看到這一幕，周明非的第一反應是竟然有人公費虐狗！

“他們是情侶？”

“不全是，歐塞人的繁衍方式很特殊。”羅冼知已經迅速爬上梯子頂端，“快上來！伊戈爾可不負責抱你。”

掀開白布，安吉爾天使般的面孔下，連接着一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光潔的皮膚布滿淤青，鞭痕和燙傷，觸目驚心。

為了能看清屍體狀況，周明非不得不踮起腳，伸長脖子，擡起下巴抵在羅冼知肩上。

“先說結論，死因是頸動脈破裂導緻失血過多。”

瑪麗調整角度，接着說：“肉眼所見的外傷，都是死者生前日積月累造成的，并非新傷。我們剛接到屍體時，他就渾身赤裸，大部分血液都集中在右側臉頰，頸部和上半身軀幹部分，表情安詳，或者換個詞，滿足。”

羅周二人對視了一眼，這與他們在安吉爾家中推測出的情況大緻吻合。

“死者生前有過不止一次性行為。”

“兇器呢？”

“在這。”

瑪麗輕柔地将男孩的臉轉向右側，輕輕撥開碎發，脖頸處赫然露出兩道極深的咬痕。

但此刻，周明非的注意力，全被她那雙與衆不同的手所吸引。手指長度接近普通人類的兩倍，每根都有五個指關節，甚至能朝左右兩側彎曲，極其靈活，指尖被一層金屬殼包裹，堅細無比。

“這是牙印？”

“兇手不僅用牙咬穿了被害者的頸動脈，咬痕周圍還有發黑迹象，順着血管一直延伸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