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剛進門時這個男人和04的對話就給姜花一種奇怪的感覺，種種迹象讓她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疑惑，對男人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他不像是來審問她的。

“這個當然是不記得了。每個人對監察過程的記憶都是模糊和錯亂的。但那些犯了罪的人就算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出來之後都會哭天喊地地忏悔罪過。04，你好像是個意外啊？”

04平淡地說：“因為我沒有罪，何需忏悔？”

“那你又該如何證明呢？”

“我不需要證明我無罪。”她的語氣裡沒有一點起伏，“如果你想給我定罪，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這可真淡定啊……姜花在心裡默默地稱贊起04的強大心态。

不愧是侍神者，這氣度非常人所能及。

“真是油嘴滑舌啊～”男人輕笑一聲，“可是你知道嗎？民衆是不需要證據的。”

他慢條斯理地說：“一号指揮官深受民衆愛戴。隻要把指揮官在給你監察時突發意外、身受重傷這個事實公之于衆，加上你那個同僚不久前剛在蜂巢當衆殺人。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給你定罪還需要證據嗎？

男人笑道：“沸騰的民意會以正義之名，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死你。”

04緩緩擡眼直視男人，湛藍的瞳孔裡映出對方志得意滿的表情。

“你的廢話真的很多，”她突然笑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人轉筆的動作頓住了。

房間内傳來排氣系統運轉的嗡鳴，牢房裡的燈光晦暗不明。

男人盯着04看了很久，突然把本子和筆丢在桌上，徑直俯身在床邊，撐在她兩側。

“愚蠢的人類不值得你救，基地要完蛋了。”他湊近她，壓低聲音，喉結上下滾動着，“這個星球上的人類遲早會滅絕……像你這樣的人，死了多可惜？”

果然……這個家夥來這裡根本不是為了審問！姜花屏息靜氣地等着男人的下文。

“考慮過換個立場嗎？”男人陰鸷的眼睛盯着她，手指輕輕劃過04的臉頰，“我們很需要……侍神者的血液和靈魂。”

姜花在影子裡繃緊了神經，這個“我們”指的到底是誰？”

04拍開他的手：“原來你是邪神的走狗。”

“别說得這麼難聽。”男人直起身，輕佻地說，“我可不是那些僞人或者污染物，我隻是新加入的信徒而已。”

“哦……人類的叛徒。”

“随便你怎麼定義吧～不過，我的耐心也不多啊寶貝，”他歎了口氣，從腰側槍袋裡掏出一把槍，抵在04額頭，“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選現在就死在我的槍下，還是加入我們，獲得新生？"

牢房陷入死寂。

04仰頭看着槍口，湛藍眼眸裡沒有一絲慌張和恐懼，她忽然伸手握住槍管，将它對準自己的眉心。

“開槍啊。”她輕聲說。

姜花就在04的影子裡，她能感知到04現在心情真的很平淡，說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為過。

可她卻替04緊張起來了。

她不希望04死在這裡，她希望像04那樣純粹的人能好好活下去，一直活到能自由地生活在藍天之下的那一天。

姜花做好了随時救她的準備。

男人的手指扣上扳機，神情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過了幾息之後，他收起槍，發出一聲古怪的輕笑：“如果我能決定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

“可惜我們的神太想要你的靈魂了，”他把槍佩回腰側，慢慢整理好衣服。

走出房間前，男人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我們的神說：‘等着你把靈魂主動獻給祂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