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暮撓了撓頭憨笑道:“他還做着呢!面團、芝麻都備得足足的,再說,他自己做的東西,還能少得了他吃的份兒?”
葉高岑放下手中的餅,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子桑這小子,看着冷,倒是個實心待人的,等打完這仗,得好好謝謝他。”
陸夏槐則是個行動派,撿了一些饅頭和小米粥,将竹盤裝滿了,交給葉朝暮。
“暮暮,子桑先生一早上沒吃飯,你又将他烙的餅拿光了,所以,拿去給人家做還禮。”陸夏槐把竹盤遞給葉朝暮。
雖然葉朝暮有點不情願,但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還是乖乖的拿着,慢吞吞地往小廚房走去。
可轉念一想,好像自己是有點不地道了,人家做了一早上了,結果被她一股腦兒全偷光了,換誰都會生氣吧?
小廚房裡蒸騰着熱氣,子桑聞正彎腰往竈膛裡添柴,可能是葉朝暮心理作用,她覺得火光映得他側臉非常兇殘。
聽見腳步聲,子桑聞連頭都沒擡,手上的動作卻頓了頓,将木柴重重塞進竈口,火星子噼裡啪啦濺出來。
不用說什麼,葉朝暮就知道他生氣了。
“阿聞。” 葉朝暮抱着竹盤,像隻做錯事的小貓似的挪過去,“阿娘讓我給你送吃的。”
她偷偷瞄了眼竈台上新擀好的面餅,芝麻粒還在冒油,但看着一個都沒吃的樣子。
子桑聞終于直起腰,眼睛掃過她:“葉大小姐這是來視察?可惜沒剩什麼能孝敬您的了。”
看來真的很生氣,她從來沒聽過子桑聞說這麼長的句子。
葉朝暮臉騰地紅了,把竹盤往竈台一放,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我錯了還不行嘛!誰讓你做的餅太香,我一沒注意,就全拿走了。”
她晃着他的手臂,聲音越說越小,“好阿聞,别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拿了。”
子桑聞别過臉不看她,耳根卻悄悄泛起紅意:“少來這套。”
“阿聞,阿聞~别生氣了~”葉朝暮哪裡會哄人,隻能學和阿娘撒嬌的樣子,聲音盡量軟糯,甩着他的手,纏死他。
子桑聞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終還是揉了揉她的頭,“行了,别鬧了。”
子桑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氣,本來就是做給她吃的,她愛給誰是她的自由。
可能是有好東西,第一個想起的人不是他吧,也可能是因為,葉朝暮從來沒有想起過他。
也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過,像個局外人。
雖然語氣依舊冷冰冰的,但葉朝暮捕捉到了松動的迹象。
她立刻眉開眼笑,趁機把竹盤推到他面前:“那你快吃點東西吧,都一早上沒吃飯了。你看,還有饅頭、包子,小米粥,都是我挑選的。”
見子桑聞還在扭捏,葉朝暮拿起包子,墊着腳遞到他面前。
子桑聞小口咬了一口,表情沒什麼變化,但葉朝暮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氣都褪去了。
等到新的一鍋餅出爐時,葉朝暮眼巴巴地守在旁邊陪着,“我還能吃嗎?”
子桑聞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剛才不是說錯了不會再偷我的餅?現在怎麼又盯上了?”
“這是光明正大地拿!”葉朝暮振振有詞地反駁。
“吃太多會積食,等晚上吃。”
“那你還做這麼多?”葉朝暮一數,這人做了整整三鍋呢。
“我忘了...”他确實忘了,忘了葉朝暮變小了,胃口也小了。
“那剩下的怎麼辦?”
“給你做的,你決定。”
“那第一個,就給我們的大功臣,阿聞!”
子桑聞心中泛起漣漪,不是一絲,而是一陣一陣,久久不停,“好。”
“剩下的給青禾她們,青禾的胃口變得可大了,她練武辛苦的很!”葉朝暮說着,已經利落地将餅分成幾分,還特意挑了最大的一塊塞進子桑聞手裡示好。
漣漪斷了,變成海嘯了,但話說出口,子桑聞也不好改口了,隻能淡淡說,“随你。”
“我就知道阿聞最大方了!”
子桑聞低下頭,假裝整理案闆上的工具,将湧上心頭的不快壓了下去,淡淡道:“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趕緊送過去吧,别讓餅涼了。”
他自認不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從前就會因為她的不在意而難受,可如今竟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耿耿于懷?
葉朝暮點點頭,并未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異樣,那裡想得到他心裡的九曲十八彎。
她端起裝着餅的竹盤,出了廚房,把餅送到青禾和其他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