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二哥說,藥是子桑聞那工錢去買的,真是奇怪,奴隸有錢給主人花,這世道,真是看不明白了。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在廚藝上還有點了解,老父親派他專門給閨女做食補,這一年葉朝暮身上長了不少肉,看着健康了不少,也長高了不少。
也因為這份小小的恩情,葉朝暮也沒再為難子桑聞,對他也算是和和氣氣,開心也會叫聲先生。
“好好好,阿聞,我不允許你教訓我的青禾!她明明練的很好,要你多嘴。”
“你的青禾,叫的真好聽,叫我就是‘那誰’。”
“當然是我的,難不成是你的?”一聽這話,子桑聞手裡的箭矢蹭的斷成兩半,葉朝暮還以為他不服氣,接着刺激:“連你都是我的人!”
小心點,小子,阿爹可是說好了,這兩個人都是自己的,任她差遣。
原以為子桑聞又會像以前一樣不說話,内心默默記仇,誰想到他竟然笑了!
陽光正好透過樹葉落在子桑聞的臉上,那一瞬間,他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極為罕見的笑容。
不是挂在臉上裝飾的那種溫和假笑,而是真的笑了!是那種被人逗笑了的笑!
不知是什麼緣故,葉朝暮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打了一下,又好像是被吓了一跳,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你、你笑什麼?”葉朝暮結結巴巴地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放軟了一些,變态動手殺人前都會露出這樣變态的笑容。
子桑聞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了看手中斷成兩截的箭,随後将它随手丢到一旁,“既然我是你的,那就請小姐好好管教吧。”
他依舊是那個死樣,像是在調侃,又像是默認了某種關系。
葉朝暮眨眼看他,這人終于有了賣身為奴的自覺了,管教,自然得好好管教,“那你就得聽我的話,青禾是我的人,你不能總針對她!”
“哦?”子桑聞挑了挑眉,手中轉動的新的箭竹,“好,我盡量,隻要她不出現在面前。”
葉朝暮傻了,這人怎麼這麼有底氣說出這話的,自己都顯得底氣不足了,“你既然知道錯了,我給你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接着教我射箭,一個月内,我要實現百發百中,百步穿楊!”
這一年來她一直在有意的多吃鍛煉,練自己的力氣,如今她的力氣可不小了,甚至能拉開一石的弓了,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射的更遠了。
再不完成任務,她都要失去動力了,積分積分快過來。
子桑聞輕笑了一聲,将新做的韘套在葉朝暮的拇指上,葉朝暮最近練得勤快,舊韘早就磨壞了幾副,而他每次都能及時替她做好新的,他喜歡這種感覺。
“好,這一個月你聽我的,我一定讓你百發百中,百步穿楊。”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亂軍真的來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葉朝暮的視線從新韘中抽出來,擡起頭看着他,“當然啊,不然買你幹什麼,跳大神?”
子桑聞:還真是一如既往。
接下來的一個月,葉朝暮的生活徹底被射箭填滿,連讀書都放在後面,好在她學的不錯,陸夏槐也沒太逼着她。
每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她就被子桑聞叫醒,然後頂着寒風跑到靶場練習,從五十步到七十步,再到九十步,她的進步速度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自己可真是天賦異禀,這任務簡直是量身為她定做的。
“手腕放松,呼吸平穩,注意力集中在目标上。”子桑聞這些日子一直在一點一點幫她調整,給她改弓。
日子一天天過去,葉朝暮的箭法逐漸爐火純青,到了月底的一天,葉朝暮終于站在了一百步開外的位置,拉滿弓弦,感覺全身的力量凝聚成一線,目光死死鎖定遠處的草靶。
‘嗖——’
箭矢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穩穩地紮進了靶心。
接着試了好幾次,都是正中靶心。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一百積分。目前積分:100400。”機械音适時響起,葉朝暮頓時樂開了花,是整數,真好。
然而開心了沒多久,噩耗就傳來了。
七月中旬,益州郡守下令堅壁清野,各村自保。
陳裡長是個有先見之明的人。早在亂軍還未真正踏入益州時,他就已經開始籌備應對措施。
最近聽說隔壁縣的一些村子聯合起來修建防禦圍牆,并組織青壯年巡邏守衛,他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便召集了村裡的鄉賢商量對策。
“咱們村雖然偏僻,但也不覺能掉以輕心啊!”陳裡長皺着眉頭說道,“聽說荊州那邊的亂兵已經往益州方向推進了,要是他們真的殺過來,咱們這些人怕都是...”
衆人議論紛紛,有人提議建圍牆,有人建議直接躲進山裡,但卻沒一個人說遷徙,畢竟這是他們的根,哪怕死,也得死在故鄉的土裡。
就在大家争執不下的時候,一個名字突然被提了出來,“聽說陳谷家的說,那個葉家的男人曾經當過大将軍呢,而且他買了不少的奴隸,個頂個的壯!”
“葉高岑!”陳裡長猛地拍了一下腦袋,這事他是知道一點的,但也沒過多關注,畢竟曾經流放過,也不知是好是壞,“我差點忘了,如果能請他來領頭,一切也有章法了。”
其他人聞言連連點頭:“對對對,葉家那幾個兒子身手也不錯,還有好多護衛呢?”
“就是不知人家心性如何,若是隻為自保,怕是難。”陳裡長感覺自己力氣可能大了點,頭有點痛。
另一個直性子的人直接說,“直接上門問,願不願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