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了好幾天的生日驚喜最終還是草草收場,程越的那把刀不光刺進了恬恬的身體,更是刺進了他們每個人的心裡。
甯城迎來了一年當中溫度最高的時候,小區裡的白楊樹葉泛着綠光,居高不下的氣溫讓人心頭的那點煩躁變得更甚了。
姜曉桦整個人不吃不喝,沒過幾天就瘦的皮包骨頭,在烈日下暈倒了好幾次。
林栖顧不上林母和林父的眼神,每天學着做飯去醫院照顧姜曉桦,可是不管她自己做飯還是在外面買的湯水,姜曉桦都是一口不動。
她這樣不分日夜的跑出去照顧人,最後還是驚動了林母。
林母從小家境優渥,聽聞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免咋舌,歎息着說道“怎麼會有這樣命苦的一家人。”
林栖坐在沙發上,遲鈍的擡起頭,看着林母說“我還以為,你會讓我離這一家人遠一點。”
林母當然是這麼想的,但是如今為時已晚,好在林栖沒受什麼傷害,不然她一定用盡畢生手段,讓程越一輩子也出不來。
林栖從小到大沒有求過人,這一次卻為難的看着林母,扣着手心欲言又止。
“想讓我幫你那個小男朋友打官司?”林母坐在沙發上,很容易就猜到了林栖想要說什麼。
“他家裡現在很亂,也沒人懂這個,你的律師事務所應該處理過很多這樣的案子,我希望你能幫幫他們。”林栖這幾天眼圈也總是泛着紅,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恬恬還那麼小,難以想象那麼粗的一把刀刺進她的胸膛,會有多疼。
林母總是喜歡一物換一物,沒有回報的交易她不會做,見她沉默了,林栖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隻要你答應幫我,我就聽你的話,乖乖學金融。”
林母放下手裡的平闆,嗤笑一聲“我不答應,你也得學金融。”
“可是……你見過他的,你也很喜歡他,不是嗎?為什麼不能順手幫幫他的家人呢?”林栖欲哭無淚,她從小到大沒有求過人,此刻卻恨不得跪在林母面前。
是程越,是這個惡魔,他不光毀了恬恬,還毀了她們這一群人的夏天。
林栖心裡對于未來的那點期待,此刻全都變成了恨。
她恨程越,恨不得他去死。
“我可以答應你。”林母抽了張紙巾遞到林栖的眼前,她耐心的解釋道“我答應你是因為我的女兒求我了,不是因為那個毛頭小子讓我滿意……”
林母站起來說道“栖栖,你還小。等你再長大一點就會知道,媽媽永遠不會騙你,什麼愛情,理想,都比不上一個好的前程。”
林栖很想跟她解釋,理想不就是前程,可是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隻能僵硬的點點頭“謝謝媽媽。”
“行了,去洗個澡。你岚姨介紹了一個報志願的老師,下午跟我去看看,不許再為了别人家的事情難過。”
林母看着她這個樣子,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真是叫人失望。
林栖點點頭,木讷的接受林母給她安排好的一切。
報志願的老師很專業,分析利弊和講解未來就業前景的時候,簡直就是另一個林母。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說,林栖都隻是順從的點點頭。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隻是林栖的心裡有一根弦斷了,她叫不出痛,也無人可以分享,隻是在好幾個夜晚突然驚醒,然後想起那天在洛祈家裡,怎麼也擦不完的血。
“洛祈。”林栖反複的咀嚼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自從那天在醫院的走廊裡,醫生宣布了恬恬的死訊,洛祈整個人就仿佛被擊倒了。
他垂着身體,宛若一具驅殼,扶着牆一步一步的離開。
他不接受這個消息,也不肯放過自己。
林栖給他打了很多電話,可是卻沒有一通是被撥通的,警察也跟着找了幾天,可是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洛祈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他們的生活裡。
姜曉桦精神狀态也不好,經常坐在醫院的門後哭着抓自己的頭發,有時嘴裡是恬恬的名字,有時是洛祈的。
這個夏天,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苦澀。
不過讓林栖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