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華天域17号,紀青雲進了屋子,換了鞋,開了燈。
雖然兩三年沒人住,但一直有人打掃,屋子裡幹幹淨淨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隻是沒有人氣。
紀青雲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才覺得耳朵邊上吵吵嚷嚷的聲音沒了。
今天其實還算好的,隻有梁霜一個人下場了,平日裡四個便宜媽一起張口,比菜市場好不到哪兒去。
她不理解老爺子為什麼非要一家人住一起,幾十張嘴一起說話,耳朵邊上都是嗡嗡的。
好在這幾年她管公司裡面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托辭在外面住,也沒人說什麼。
紀青雲開了酒櫃,酒櫃是空的,鐘點工定時打掃衛生,卻不會定時填充酒櫃。
去書房裡開了下電腦,然後發現連不上網,這才想起來,網費大概也沒人交。
紀青雲坐會到沙發上,又聞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的味道,應該是在車裡染到衣服上的。
紀青雲又換了衣服出了門,在小區裡溜達了半圈,遠遠看見12号的門牌,阮家。
風起,路邊的櫻花樹簌簌搖晃,一片一片的櫻花落下來,在路燈下,恍惚下了一陣缥缈的雨。
紀青雲轉身準備走了,忽然聽到背後的聲音:“姐姐?”
紀青雲轉回身來,那人就站在櫻花樹下,一片一片紛落的櫻花落在那棕色的發上,落了她滿肩滿懷。
路燈映照之下,那雙小鹿眼亮晶晶的,唇邊的笑壓都壓不住,燦爛得像是一朵向日葵。
她三步并作兩步,笑吟吟地跑到紀青雲身邊,伸手勾住了紀青雲的衣袖:“你怎麼來了?”
她離得近,那股栀子花的香味就格外清楚,清新淡雅的,不過分喧賓奪主,襯得阮陶然也水靈靈的。
那雙眼睛裡寫滿了驚喜,似乎是很開心紀青雲的到來,但又不敢過多動作,隻是輕輕勾住了她的衣袖。
紀青雲眸色凝在她鬓邊的發絲上,伸手指尖輕輕碰觸,拈掉了那一片粉色的櫻花花瓣。
阮陶然就這麼站着,任由紀青雲動作,笑盈盈地看着紀青雲:“姐姐是來找我的嗎?”
這件事有那麼重要嗎?紀青雲不理解她的開心,不過是主動來找她這樣的小事而已。
紀青雲語氣淡淡:“晚飯吃飽了,睡前到處走走。”
她随口說的,其實根本沒吃飽,那個環境要是能吃飽就奇怪了。
“哦。”阮陶然目光中的亮色緩緩暗下去,唇角卻依舊帶着笑意,“那我們一起走走?”
阮陶然就和紀青雲并肩走着,走到櫻花樹下,一陣風吹來,又是一片好看的櫻花雨。
紀青雲轉頭,正看到阮陶然也在看她,隔着飄落的花瓣,那雙小鹿眼裡滿眼都是她。
阮陶然狀似不自然地回了頭,唇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好看吧,溫馨吧,她隔着窗戶看到紀青雲來了,想好了出場方式才跑下來的。
三月夜裡的風冷,但為了最溫馨美好的視覺效果,她連外套都沒敢穿,生怕破壞了畫面的和諧。
這會兒風吹着,也怪冷的。
卷王輕輕倒吸了口涼氣,卻不表現出來瑟縮的姿态,縮起來就不好看了。
阮陶然往紀青雲身邊湊了湊,然後試探着輕輕碰了一下紀青雲的手背。
初隻是碰了一下,然後伸手過去緊緊攥住了:“好涼啊。”
阮陶然的手也涼,但和紀青雲比起來,還是有點溫度。
紀青雲的手就像是一塊寒冰,白日裡握到的時候也是這樣,冰得人心一顫。
阮陶然上上下下看了紀青雲一個遍:“姐姐,你穿得也太薄了,俗話說春捂秋凍,換季最容易感冒的。”
“白日裡就說你穿得薄,晚上也不見你給自己加件衣服,這麼把自己搞生病了怎麼辦?”
阮陶然拉着紀青雲的手就往家裡走:“我家裡有外套,我幫你找一件先穿上。”
她急得很,拉着紀青雲就要走,仿佛下一秒不穿件衣服,紀青雲就在這裡凍死了。
紀青雲的腳步卻定在原地沒動:“阮陶然,我不冷。”
“怎麼不冷?手都凍冰了。”阮陶然急得很,為了凹造型穿太薄了,再不回去,她要凍感冒了。
她滿臉的急切藏都藏不住,完全落入了紀青雲的眼睛裡。
阮陶然就這麼關心,這麼着急?
剛才她從家裡出來,一家子幾十口子,可沒一個人跟她說多穿件衣服。
紀青雲的态度松動了,但還是沒有動步子:“我不想見到你家裡人,況且我空着手上門,沒有禮貌。”
要是見到阮峰,估計話題會直接到工作上去,紀青雲不想扯這個。
阮陶然皺了皺眉,似乎有些苦惱:“可你也不能這麼冷着啊。”
我也不能這麼冷着啊,我要回去穿件衣服,這麼陪着逛,明天估計就躺床上起不來了。
阮陶然眼睛一轉:“不用告訴他們,我們悄悄的,你跟我回我的房間。”
“你不生氣嗎?”紀青雲忽然問了一句。
阮陶然把紀青雲的手捂在自己手裡暖着:“我生什麼氣啊?”
“我不願意到你家去,也不想見你的家人。”紀青雲說道。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阮陶然就接了一句:“你不想見他們,但是你想見我啊。”
她一點都不惱的樣子,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姐姐喜歡我,所以願意見我就行,我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