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悠悠,弦音袅袅。
如泉淙淙入心間,清音缭繞心神甯。
少女來到之前與心上人來過的地方,坐在河邊撩撥琴弦,獨奏舊曲此曲調再與潺潺流水聲相結合,泠泠琴音,綿綿不絕。
而此時有位的女子站在皎潔的月光下吹着洞箫,一半風雅,一半仙。
音色清脆悠揚,宛如一陣清風拂過心間。
白予汐停下奏樂,側目而視,陶醉其中。
那位女子一襲白衣,身影被月光照的顯得格外清冷而孤寂。
從側面望去,她的肌膚是冷白的,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破碎感。
她側過身子,手持念珠,看了少女一眼後靜靜地伫立着不知所思何事。
“看來你偏愛樂曲。我好似在夢中見過你。”白予汐抱着琴,走到那位女子的身旁。
女子呆了半晌,微微點頭。
“我名允洛,字清璃。多謝姑娘賞識。夢中見我?看來我與你緣分不淺。”
她仿若不經意間開口,“怪不得如此相似且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女。受了不少苦吧……”
她低垂眼眸,掩蓋自己眼底的複雜。
允洛露出一抹苦笑,眼裡盡是悲傷與哀愁,有些迷離的喃喃道,“紅顔命薄,楚瑩她……聽不到了……”
白予汐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阿娘?!雖說故人,可她從未與别人提起過你,你們之間是否有過恩怨?”
允洛回想起自己與楚瑩第一次相遇的時候。
自己本是一介草民,自小家境貧寒,是家裡的幼女。
年方及笄,家母打算讓她找個富家公子嫁出去。她不願,更不願想家母心裡在想什麼。
因此,她便跟家裡人發生了争執。
“聽娘的,早些嫁出去。銀兩給你的兄長娶媳婦。你早些過上好日子,豈不兩全其美?”
允洛用指腹抹去眼角淌下的淚水,“娘……不對,你還是我的娘嗎?若是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再多的金銀财寶又有何用?這便算了,那些錢财反而成了你們的東西!”
“你!不孝女。養你有何用?”家父聞言大怒,直接将她逐出家門,破口大罵:“少一人,就少吃幾口糧。不孝女,養隻狗都比她好。”
她被逐出家門那一刻,感覺身處自由。
“永不會再做囚籠鳥了……”
即日起,她便在街頭賣藝,吹奏洞箫掙取錢财。
長永六二八年的某一日,楚瑩正好經過她身邊,便停步聽了一會。允洛擡眸那一瞬,她們不經意間對視了一下。
那一刻,讓她覺得眼前人的眼神甚是溫暖,而不像旁人那般冰冷。
楚瑩不似别的聽衆,隻看相貌。單從音色來判斷,仿佛看到了她的過往。
“若命運多舛難以預測,那我便與你結伴而行。”
她擠進人群中,笑着向她伸手,撞入允洛的視線。恰如一道光亮慢慢照進她深不見底的内心,彌補她内心的空缺。
可惜的是,知音離去,難尋難覓。
世上再無人能聽懂她的曲意,亦無人能聽見她的心聲。
想起那些記憶依舊是隐忍的痛。
她回過神,神情稍微緩和了些,語氣卻還是有些冰冷,“無恩自無怨。她常年待在宮中又身為皇後,事務繁雜。而我本就向往自由,何處都想去看看。所以,我叫她不必來找我。但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在她的每一次生辰給她寄信或是寄一些自己寫的曲譜。”
“阿娘同我說過莫要逢人就訴說自己的遭遇與苦難。允洛姐姐當真信我不會把你的事說給旁人聽?”
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最終都化為一聲輕歎。
“原來我與她說過的話她從未忘記呀。說了又能如何?這世道本就如此複雜多變,又不是人人都會關心這個。若我不說緣由,想必你亦會來問的。亂世浮沉,此世間喧嚣,聽自己的心便可。往事如煙,皆随風而逝。何必念念不忘?又不是次次都有回響……”
正當她要離開之時,少女叫住了她。
“下次要想再見到你,要到何時?”
允洛停下腳步,卻未回頭看她。“倘若緣分未盡,何處都能尋到我的蹤影。”
白予汐跑到她面前,随口一問:“既然允洛姐姐知曉這麼多,可否與我說說長大的代價?因年少我曾盼着快點長大,而現在我……我感覺自己在不斷失去。這就是代價嗎?無法挽回嗎?”
允洛擡手輕輕撫摸少女的臉頰,看着她的雙眸,聲音溫柔地說道:“感覺你的心情都甚是低落,是因此而苦惱的嗎?若論代價,那讓我想想該如何言說。”
她垂下手,轉了一下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