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人未眠,月華如水灑銀輝。少女獨坐涼亭品清茶,獨享此刻甯靜美。
少女抿了口清茶,斟酌着開口:“聽風聽雨聽花落,思人思鄉思故土。夢回故裡心難安,空餘回憶繞心間。”此茶簡直是極品,改日泡一壺給阿兄同笑面虎嘗嘗。
“我能坐嗎?”
“請便。呐,這是我親手泡的茶,嘗嘗味道如何?”少女垂首飲茶,把另一杯茶往前推了推。
“不必。此番來找你,是有要事相談。”
“都這麼多年了,你何曾與我這般客氣?有話且直言,我定會想方設法幫你。你嗓子疼嗎?說話聲音都變——”她擡眸看了眼前人,瞳孔睜大,一口噴出嘴裡的茶。
“咳咳……太子殿下?!”她一時慌了神,雙腿止不住地顫抖。
天殺的,我還以為是笑面虎,怎會是柳珏塵?!聲音太相似了,聽錯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白予汐在想自己現在是該起身行禮還是就這麼幹坐着。
他不會見我失了皇家禮數,要賜死我吧?那我豈不是成了紅顔薄命的女子了……不是,我這想法實在太荒謬了!我亦曾知曉王法,反正柳珏塵是太子又如何?他不敢這麼做。
白予汐悄聲開口:“太子殿下,你怎麼了?”
瞧見坐在自己眼前的太子殿下今日十分反常,如同一個孩童做錯了事,委屈巴巴的模樣。她是頭一回見 想笑又不敢笑出聲。腦裡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言說。
柳珏塵這一臉無辜的模樣定是做了不無辜的事。
柳懷安的臉紅起來,低聲說了句:“他生氣了。”
“嗯?我聽不清,太子殿下能否再說一遍?”
“我不是有意要惹阿序生氣的……”他皺着眉,委屈地搖搖頭。
白予汐微怔,拊掌忽笑。見柳懷安的神色不對,她立即坐正起來,語氣軟和了點,“太子殿下不必為此憂心。我那兄長生氣隻是一時的,你哄哄他便可。”
見他未回話,她遲疑地問:“阿兄為何生氣?我總得知曉前因吧。”
“我把他弄疼了……他生氣,不理我。”柳懷安不自覺地脫口而出,神色自若。
她聽到這嘴角都快朝天了,心裡别提有多樂:老天,這兄台真是直言不諱!!他倆該不會玩真的吧?!是我想的那種嗎?原來……阿兄脖頸上那幾處小小的紅印是太子殿下的咬痕!啊啊啊啊,我要樂瘋了!這兩位兄台真是深藏不露呀!哎……雖是意料之中。
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輕咳一聲,而後道,“那這……便算是太子殿下的過失了。阿兄天生‘嬌貴’,怕疼。一點疼痛他都受不了,雖不知太子殿下是讓他磕碰到哪了?但請你還是得好生照料些,不然他此生都不願再與你說笑了。太子殿下,你可會哄他這種小孩童?”
想到這兒,她不免笑出了聲。
“會嗎?會吧……我不太懂……”柳懷安倉皇地應答。
未想到柳珏塵還另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呵,我最喜看人的另一面了。
她甚是善長察言觀色,隻不過不善言語。
白予汐高高揚起頭,得意道:“無妨。哄人并非難事,人亦難免會犯錯。我的兄長我自然了解。他最喜詩詞,太子殿下可趁空餘之時為他作詩。此外,要多給他泡些茶。比如:普洱、紅茶、龍井……這些都是他常喝的。信我,準不會出差錯。”
她輕輕歎了口氣,語調緩和了些:“有他陪在身邊,是太子殿下的福氣。如若有人欺我兄長,太子殿下該如何應對?”
聽到這,柳懷安冷笑了一聲:“這可未必。我的人,他們傷不起。”
白予汐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好,這下我且能安心入睡了。太子殿下請自便,若有餘事,改日再談。”
第二日,白予汐被“咚咚”的敲門聲吵醒,她煩躁不安地用被子蒙住頭,不停地嘀咕抱怨,“……誰呀這麼吵……哎呀!我真的……”
她一腳踢開被子,如同一隻炸了毛的獅子,睡眼惺忪開了門,搓着頭發你擡頭嚷道:“誰……阿兄你一大清早的,閑來無事就去砍柴燒水呀!來我這瞎敲門做什麼?”
白雨序一臉無奈地瞅着她,“别睡了,快去穿鞋。”
忽而白予汐的貼身丫鬟提着檀木香盒快步走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姐,現在是午時。你該用午膳了,早膳已熱過好幾回了。奴婢叫你都叫不醒。”
“是……是嗎?那你先把菜放桌上吧,我過會就吃。”
白予汐态度立即轉變,笑吟吟地看着白雨序,“阿兄可到院裡的涼亭尚且靜候。我先洗漱更衣,待會你在進來。”
白雨序垂首盯了她一會,眼神瞥向那座涼亭,不屑地一笑:“你……怎麼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呢?”
“嗯……好好好。阿兄能這麼想,算是對我一知半解吧……”白予汐用手捂嘴打了個哈欠,半睜着眼說瞎話。轉身随手“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開門走到他身旁緻歉。
“抱歉。方才是我睡意未消,失禮了……”她看着白雨序,“你……又怎麼了?怎麼一直捂着腹部……腎虛?”她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将他扶到自己的寝宮裡,搬來一把扶手椅讓他坐下。自己走到飯桌前,手背撫裙緩緩入座用膳。
她無奈扶額,嘴角上揚,心裡樂開花:啧啧啧……太子殿下真是的,自家的媳婦都不會哄,何來寵呢?還需我管。這柳珏塵葫蘆裡到底賣的何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