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諾正想悄悄退回更衣室，避避風頭。

卻在下一秒，聽到“咔哒”一聲機械異響。

舞台正中裂開一道縫。

金光從地下噴湧而出，一隻金條拼成的詭異人偶緩緩升起。它身着浮誇的巴洛克貴族洋裝，胸口别着假勳章，臉卻是一塊空白的鏡面，反射出了在場每個人内心渴望的“富人模樣”。

它張開雙臂，空氣中傳來“啪啪啪啪”的拍手聲。

那不是真正的掌聲，而是無數鈔票一張張扇在一起的刺耳聲音。

赫爾墨斯神色冷淡，心中低聲念道：“奧羅，幻象級财富污染者……”

不過須臾，地闆化為金磚堆砌的跑道，吊燈變成了金鍊皇冠。每位賓客在幻象中“暴富”：

“我的理财賬戶漲了三千萬！”

“我買了五棟别墅送閨女上名流學院！”

“我的基金翻倍了！我是精英！”

他們陷入自我催眠的幻象，連笑聲都變得浮誇刺耳。

祁諾感到渾身不對勁。

他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小醜，甚至連呼吸都帶着“我不配”的味道。

“哎呀，這就是你的演出服？真有個性——”

“我懂你，是不是走那種‘草根勵志’風格？挺感人的。”

“這料子好眼熟，好像我去年拿來擦地的窗簾布呢。”

“不過别灰心，至少你敢穿出來，就已經赢了一半，剩下那一半，靠的是你過人的羞恥心，哈哈哈哈哈。”

祁諾頭痛欲裂，無數惡毒尖刻的言語在周遭肆虐……

那是奧羅在釋放它的核心能力：——【虛榮之域】。

一種能碾壓他人自尊心的幻象污染。

在奧羅織下的“虛榮枷鎖”中，無一幸免。

它吞噬的從不隻是愛炫耀的人。

越是收入低、認同感弱的人，越容易陷進去。

自卑是裂縫，一旦被幻象填滿，就讓人誤以為那是光。

他們在虛假的榮耀裡苟且，最後一步步失去真正的自己。

而奧羅，偏愛操控這樣的人。

他用幻象麻痹他們的清醒，用虛榮誘導他們退讓。将他們的自卑踩在腳下，那是能讓他感到優越的至尊時刻。

“虛榮是最好的投資，因為它能讓你看起來值得被投資。”

奧羅的語氣帶着癫狂的自信，“來吧，快到我身邊，讓我為你精心‘包裝’，讓你成為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存在。”

祁諾猛地低頭，看着自己“縮水”的鞋子和“變皺”的演出服，喉嚨發緊，胸口像壓了一塊沉石。他一開始隻是喘，喘到眼淚幾乎要掉出來。

下一秒，他笑了。

他真的笑了，像個失控的小醜，又像個終于不再怕被忽視的普通人。

“哈……哈……你說得真對啊，虛榮太好用了！把一切都貼上金箔，連空殼都能賣個高價，是吧？”

他擡頭看向奧羅，指甲狠狠掐進掌心，鈍痛傳來。

祁諾勉強從那虛幻的光影與缥缈的幻覺中掙脫出來。

他眼裡閃過鄙夷的光，譏诮道：“啧，靠幾塊破金屬和幾個破特效撐場面，你不嫌自己可笑，我都替你害臊。”

話音未落，他忽然感到腦海深處一陣輕顫。

視野中浮現出熟悉的數據界面，他再次看向奧羅。

一行鮮紅的數字赫然跳出——

【财富值：250】

祁諾瞳孔微縮，原本的錯愕隻維持了一秒，嘴角便抽了抽，笑出聲來。

“行啊，你還能有二百五。”

他帶笑的眼睛死死盯着奧羅，像在看某種滑稽的真相。

奧羅動作一頓，鏡面臉上的光影扭曲了一瞬。

祁諾緩緩走上前一步。

笑眼驟然變得鋒銳，他目光如焰，幾乎要将眼前的幻象燒穿。

“僞裝成什麼都沒用，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是貴族，不是強者，你隻是一隻，寄生在他人氣運上的醜陋影子！”

站在休眠人群的邊緣，一直默默看熱鬧的男人聞言微微挑眉。

赫爾墨斯的身影在燈火中疾掠而過，宛若金色閃電劃破夜幕。下一瞬，他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祁諾身側，神炮衣角翻飛，如潮水卷起金輝。

他腳下那雙生有羽翼的金靴微微顫動，羽翼尚未收攏，金光仍在其上跳躍，如同晨曦初照的飛鳥，掠過塵世而不染纖塵。

赫爾墨斯嘴角揚起，帶着一點意味不明的笑，“終于有點意思了。”

有意思你個頭，站那看戲的神棍本棍！

祁諾腹诽着，面上卻不動聲色：“這玩意兒，不過是個卑劣的空殼。”

他冷聲繼續：“它所有的榮耀，全是借來的——運氣、面子、财富，甚至虛榮心。”

“很好。”

很好你個錘子。

祁諾心裡暗自神交三百回合，臉上死死維持高冷人設。

赫爾墨斯低聲道，權杖瞬間化形，輕揚，金色神紋在他手中浮現，“去切斷它的金脈。”

砌～哼…

切？啊！切什麼啊？！

祁諾思緒亂飛。

就在同一時刻，奧羅猛地舉起雙臂，無數金光凝成奢侈幻象，如同激流般迸發，下一瞬化作無數張金燦燦的鈔票，簇擁着他如風暴般在空中旋轉。

他的笑容帶着惡意，那是一種充滿冷嘲的貪婪。

隻見他一掌揮出，成群的鈔票直撲赫爾墨斯與祁諾。

仿若一場金錢的海潮，洶湧而至。

“鈔票拍手！”

奧羅高聲狂笑。

每一張鈔票如利刃般翻飛，空氣中彌漫着金屬般的尖銳氣息，由鈔票構築的無形網罩将赫爾墨斯和祁諾一同束縛其中。

那些鈔票瘋狂地拍打，發出刺耳的聲音，如同金錢的狂歡，壓迫着所有人心中的欲望。

赫爾墨斯眼神一冷，他的手緊握權杖，神力在體内翻滾而起，瞬間調動起他那近乎無窮的神力。

他一揮權杖，空氣驟然震蕩，竟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盾牌，鈔票撞擊在上面，瞬間發出如雷鳴般的撞擊聲，每一張鈔票都像是猛獸撞上了鋼鐵，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祁諾！”赫爾墨斯沉聲命令，聲音中充滿了壓倒一切的威嚴。“找出它的金脈節點！”

祁諾渾身一震，他的瞳孔猛然放大。

下一秒，像是被什麼野性的本能拽住了脊椎。

拳頭一緊，步伐前沖，眸光淩厲如刃。

祁諾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沖了出去。隻剩一個念頭在腦中炸響：打爆它！

眼前的金光與奢華，不過是一層層紙糊的假面。

奧羅是隻被無盡欲望與虛榮構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