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梅找了大師算卦,說徐孝年是橫死,停靈三天就得下葬。
徐世豪的腿還沒有好全,走路都得杵拐杖,不能跪也不能自如走動,下個樓都費勁,所以小字輩守靈都是徐知語。
她别上青紗,帶上孝帕,跟衆人一起聽大師講規矩忌諱。
大師叮囑:長明燈要時刻盯着,沒油了得添油,靈位前的香不可以斷,每到正時辰都要去燒紙錢雲雲。
徐知語點頭一一記下。
陳雪梅形容枯槁的坐在原地入定,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大姑歎口氣起身對侄女說:“我已經找好辦席的老闆,該通知的也都說了,你媽這個樣子是不能頂事了,這幾天你辛苦點。”
徐知語繼續木然的點頭。
小姑迎了喪事一條龍的進來,都是鎮上的,幾人也不啰嗦,直接就擺好架勢。
大師遞了一摞紙錢給徐知語,讓她跪在這裡的時候把紙錢一張張理開。
幾聲吱哇的噪音過後,穿着道士外袍的中年男人戴好揚聲器麥克風,配合手上的樂器,開始唱詞。
咿咿呀呀的聲音剛開始,陳雪梅像是忽然驚醒,又開始嗚咽着抹眼淚。
一時間冷清的靈堂突然就熱鬧起來。
長途奔波,加上思緒混亂,徐知語覺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大鍋鏟在她腦子裡攪拌,隻憑着意志力在重複手上的機械動作。
牌位前的香火換過幾輪,唱詞的師傅終于停了下來。
耳邊忽然安靜,竟然還有點耳鳴。
徐知語停下手上的動作,旁邊的籮筐已經裝滿了理好的紙錢。
“吃午飯了,”小姑進來拍拍她的肩,“歇會吧。”
徐知語撐起發麻的雙腿,慢慢站起來。
膝蓋上沾滿一層厚厚的黃灰,指甲縫裡也擠滿了黃色草紙的細屑,她沒有在意,隻空洞着眼神跟着出去。
李一然這一覺睡到中午,起來還是頭昏腦漲。
小吳把人送到之後發了消息告訴她,她回了個電話叫小吳重新給徐知語送個手機過去。小孩忙過了應該會跟自己聯系。
接着她聯系到學校,把徐知語回家服喪的事情說清楚,記下來需要提供的證明材料。
轉頭看到徐知語的行李箱,這個還得給她拿到寝室去。
強撐着精神李一然打開行李箱,她給小孩買的筆記本電腦得拿出來,貴重的東西就這麼放到寝室還是不太保險。
整理的時候李一然翻出一個絲絨盒子,昨天太慌張沒有注意到,記憶中她沒有給小孩買過這樣的東西。
出于好奇,李一然打開盒子,拿開上面紅色的三聯單,一條做工有點粗糙的純銀手鍊靜靜躺在裡面。
三聯單上的店鋪是一家自制手作坊,日期是7月16号,她生日。
手鍊中間的弧形主體内側是三個不太規整的英文字母字母。
女人仔細辨認, LYR,是自己名字的首字母。
是要送給她的,但沒有給她,還塞在行李最下面帶到了北城,看來并不打算讓她知道。
小孩怎麼知道她生日的?
既然知道為什麼當天什麼都沒說?
那天喝了不少酒,她也不太記得細節了。
但是沒過幾天小孩說發薪水給她買了香水做禮物。
徐孝年去世女孩也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隻是自己定票回家,為什麼?
她們的關系難道不夠親密嗎?自己對她不夠好嗎?還是說。。。。。。
鬼使神差想到霍思萌的評價:"呢個小朋友都幾有腦?!"(這個小朋友蠻有想法的.)
李一然想起自己昨天那個急瘋了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可笑。
女人捏着手鍊,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去陪她,現在看來,應該是不需要的。
一夜暴雨過後,北城的天氣涼快不少,李一然從宿舍樓出來。
新校區的綠化很好,人工湖很大也很漂亮,身邊是陸續來報道的大一新生。
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滿滿都是青春的氣息,還帶着剛剛踏上人生新旅程的憧憬。
李一然回頭,隻是可惜,沒能和小孩一起逛逛這裡的銀杏大道。
第二天去金晟見完柯伯伯,李一然打電話給秦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