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一發過去，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但等了半天，楊彥宇也沒收到第二條消息。直到端着點的可樂和薯條回來，對話框裡對面才蹦出來三個字：“再看看。”

楊彥宇無聲地輕笑了一下，柏如風是用腳趾頭打的字嗎，才三個字，打這麼久？他往對話框裡打着字：“其實，有一個offer，綜合來看還挺合适的，不過......”打字的手指猶豫地停下了，幾秒後，又毫不留情地删除了前面所有的話。楊彥宇放下手機，拿起冰可樂猛喝了一大口，手機屏幕上一個孤零零的“好”，飄在對話的最後。

又過了零面試的半個月，離那件事兒的截止時間也越來越近了，楊彥宇心态越發焦躁，眉頭總是不知不覺地擰着，連楊媽媽都看出來不對了。吃飯的時候，楊媽媽說道：“最近看你總是一副很糾結的樣子，怎麼了？跟我們說說。”

“沒事兒。”楊彥宇一邊夾菜，一邊故作輕松地說道。

楊爸爸說道：“找工作慢慢來，也不用太着急。我和你媽工作了這麼多年，養你還是沒問題的。”

楊彥宇感到胸口悶悶的，他低下頭吞了口飯，“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楊媽媽看了眼兒子，說道：“你要是還想去北京，就去。不用擔心我們倆。我們現在出去旅旅遊、在家唱唱歌打打拳，不知道多舒服呢。”

“媽，你怎麼知道？”楊彥宇猛地坐直了。

楊媽媽打趣着說道：“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媽媽？那還能有不知道的事兒！”有一次兒子下樓丢垃圾沒帶手機，楊媽媽剛好幫忙接了兒子的電話，對方是北京的一家公司，說是很早之前就發出了工作邀請，一直在等回信。楊媽媽後來問了兒子找工作的情況，但兒子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家公司，隻是偶爾會接到電話，楊媽媽聽到兒子說“還在考慮中”之類的話。

楊爸爸感慨道：“怪不得你最近愁眉苦臉的，原來是擔心這個呀。你放心，想去哪裡工作就去哪裡。雖然買不起别墅，但是咱們全家努努力，還是能供套房子給你在北京娶媳婦的。”

聽到楊爸爸的話，原本坐直身體的楊彥宇又弓起了腰，低下頭扒拉着碗裡的飯。

楊媽媽不認同地看了楊爸爸一眼，顯然是兩人沒有達成一緻戰線，她輕聲說道：“這都還早。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楊爸爸卻不這麼想：“現在也不早了。我跟他這麼大的時候，他都出生了。”可能是想到兒子的性取向，生孩子這件事兒估計是無緣了，楊爸爸喝了口熱湯之後，接着說道：“再說了，他這時不時就咧着個大嘴對着手機傻樂，我都怕他被人給騙了。”

楊彥宇不服氣地說道：“什麼跟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對着手機傻樂了。”

楊媽媽打圓場道：“不傻、不傻，聰明着呢。”接着摸了摸兒子的肩膀，繼續說道：“聰明人做決定的時候，也不會被沉沒成本蒙蔽。”

楊彥宇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爸、媽，可是，我這都回來了，要是再去北京，多丢臉啊。”

“哈哈......”楊媽媽笑道，“這有什麼丢臉不丢臉的。上班嘛，靠自己本事掙錢，不寒碜。”

楊爸爸也說道：“人往高處走，哪裡有合适的工作就去哪裡。我們支持你！”

楊彥宇喉頭一陣發緊，隻能靠大口大口地吞下飯菜來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