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沒下成。

室内比室外更悶熱。

坐在沙發上，看着那道岩綠色的身影進了洗手間，楊彥宇忍不住歎了一口長長的氣。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呢？他的視線透過玻璃，飄向窗外的夜景。今晚沒有月亮，但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讓夜空也仿若白晝。也許，這就是大城市獨特的景色？他想到，老家的夜晚就不是這樣的，入夜之後整座城市都會變得格外安靜，夜空中還能看到很多星星。如果回老家了，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來北京了......

“你怎麼還坐這兒呢？”不知過了多久，洗完澡的柏如風從洗手間出來了，他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問到，“想什麼呢，這麼專注？”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不會，還在想我吧。”嘴賤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楊彥宇似乎在之前的思考中已經做下了某種決定，他抓起衣服，冷淡地說道：“我去洗了。”

離開北京的那天，是個星期三。柏如風請假去送楊彥宇。

“你先行一步，等過段時間我再回家投奔你。”柏如風半調侃半認真地說着。

楊彥宇點點頭，“到時候帶特産，千萬不要給我帶烤鴨和稻香村，實在想帶的話帶個麥當勞全家桶。”

柏如風環顧了一下四周，大有現在就要去買一桶讓楊彥宇帶上的意思。楊彥宇趕緊喊停道：“行了行了，逗你玩呢。”

柏如風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快要檢票了，楊彥宇背着包站起身，說道：“好了，我準備撤了。柏總，你在北京繼續加油！”

柏如風沉沉地說道：“嗯，一路順風。”

“一個月4500還大小休？”楊彥宇沒來得及隐藏語氣中的震驚，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坐在對面的HR，問道，“招聘信息上不是說2-5萬嗎？”

HR挑剔地看了眼楊彥宇的簡曆，說道：“你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前面還空窗了幾個月......”

“這些都不是你們虛标工資的理由！”楊彥宇打斷道，“覺得我不合适可以不用叫我來面試，哪有你們這樣的？”

對面的HR顯然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把簡曆甩在了桌上，說道：“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楊彥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怒氣，他在心裡勸自己道：不值當、不值當，千萬别跟這種人生氣。從桌上拿起自己的簡曆，沒有再給HR一個眼神，楊彥宇走出了會議室。

辭職離開北京以後的第三個月，楊彥宇從最開始去了好幾個地方旅遊、不用再上班、不用擠地鐵、開車半小時内覆蓋了所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每天和父母一起按時吃三餐的快樂，到現在陷入找工作的焦慮。真是應了那句，上班的時候想離職，離職的時候想上班。回家之前，不是沒有設想過這樣的情境。楊彥宇早就做好了工資減半的心理預期，但沒想到寥寥無幾的幾個面試，要麼是雖然雙休但是工資低得不像話，要麼是像剛才那樣大小休的。把車停在家附近的麥當勞門口，楊彥宇又一次走了進去。

“今天這個面試怎麼樣了？”

坐下沒一會，楊彥宇正在點餐，微信消息就彈出來了。他歎了口氣，點開對話框，發了一個雙手一攤的表情包，表情包上寫着“沒戲”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