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如風沒想到每年都會吐槽的那些話，成真得這麼快。“明天我就回家，這破北京誰愛待誰待”“有什麼了不起的，北京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它呢，就一大縣城”......翻來覆去那幾句主題相似的吐槽，柏如風真當隻是吐槽而已，從來也沒有深思過。

“其實，北京确實挺好的。隻是一個人有一個人适合的地方。”柏如風的沉默讓楊彥宇有些無措，也不知道是解釋給自己聽還是給誰聽，他說道，“像你這種能力強、人緣好的人，就特别适合這裡。而且你這行，在北京找工作是最合适的了。發展空間大、前景好......”越說越小聲。

柏如風一時有些煩躁，又有些慌亂，感覺事情和預想中的好像不太一樣。本以為今天這頓飯，是打破久遠誤會、消除最近隔閡的破冰之宴，怎麼突然好像變成散夥飯了呢。再擡起頭來看楊彥宇的時候，柏如風眼眶有些紅，他用手揮了揮桌面的煙霧，假裝自己是被煙熏到了。

兩人不鹹不淡地接着聊了一會兒，到後來，這頓飯吃得沉默，隻剩烤肉在烤盤上滋滋啦啦的聲音。

柏如風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陣腳，而楊彥宇則是毫不意外地暗暗想到，果然如此，幸虧沒有遞信。

“這是你的什麼掉了？”起身買單的時候，楊彥宇搶着要先站起來去買單，結果剛轉身，口袋裡的信封掉出來了。柏如風跟在後面撿起來問道。

楊彥宇下意識摸了下口袋，空了。他懊惱地捂住了衣服口袋。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不想什麼偏來什麼。

柏如風看清手裡的東西是個信封，聯想到剛才的話題，他問道：“辭職信？”

楊彥宇剛想坦白的心又縮了回去，他伸手捏住信封一角，點頭低聲說道：“嗯。”結果一用力，信封沒抽回來。他愕然地擡頭看向柏如風。

反倒是柏如風猛地一拉，把信封拿回了手裡，冷笑了一聲，看着楊彥宇的眼睛說道：“小騙子。”柏如風還不知道啊，楊彥宇什麼時候寫過辭職信這種人情世故的官樣文章，頂多last day的時候在微信上發一個“不幹了”或者“告辭”的表情包。結果一問他還承認了，事出反常必有詐。

楊彥宇還想去搶回信封，但柏如風左右避讓着，看上去反而像在逗弄他一樣。旁邊已經有人開始側目。最後，柏如風把信封放進外套内側口袋，對着一臉懊悔地楊彥宇說道：“好了，吃完走吧，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