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
明城各家酒肆茶館燈火通明,城門不落宵禁,人流穿梭不亞于白日。陸石被帶着去瞧了本地聞名遐迩的花燈戲,嘗了特色炸果子,玩到盡興才踩着滿城熱鬧回到客棧。
“二位客官可算回來了!”
甫一瞧見門口兩道身影,正靠在台前打盹兒的小二忙提起笑臉迎上去,遞上一張請帖,火漆上是江家獨有的徽印。
“江總管事等了兩個時辰,前腳剛走,讓小人務必把請帖交到二位手中。”
蕭漓接過去,随意拆開漆印,抽出一張紅宣紙,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夫郎。
小二瞅着那高大哥兒接過,英挺的眉微微皺起,聚精會神地辨認着上面的字迹,間或望向身旁的夫君,蕭漓便耐心地一字一字指與他認識。
那五官硬朗的哥兒便會不好意思地抿抿唇,繼續小聲的往下讀,低眉垂眼的認真模樣莫名招人稀罕。
小二從學徒起就在這家客棧打工,來往見過的人不知凡幾,今晚卻被這平平無奇的高大哥兒吸引住了目光。
原來哥兒并非白皙柔弱才為美,像這位客人如山松、如岩石,照樣攫人心神,忍不住瞧去一眼,再瞧一眼。
直到蕭漓微微側頭,朝他漫不經心瞥去。
小二陡然一驚,意識到自己失态,忙垂首退到一旁,直到那兩人相攜上樓去。
*
客房内。
蕭漓把房門拴上,轉身便見陸石站在案幾前,表情有些困擾。
此時他穿着一身遊玩時剛買的明城特色服飾,黑白兩色為主的對襟長衣和寬管長褲,汗巾勒出腰部曲線,愈發顯得肩寬腰窄,胸膛寬闊,别有一番野性美。
不怪那小二眼珠子都要黏到他身上。
蕭漓心中泛起微微的醋意,又夾雜着七八分高興。
這樣好的夫郎,是他的。
既想把他藏起來,又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陸石的好。
見蕭漓也盯着他瞧,陸石越發覺得不自在,擡手便要脫去身上繁複怪異的服飾,嘴裡咕哝道:“我就說不好看,一路被人當猴子——”
手卻被輕輕按住。
陸石望着那幾截如玉般冷潤的指節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兩相對比黑白反差極為明顯,不由微微撇過眼。
實在襯得他太粗糙了。
蕭漓微微貼近,在他耳邊低聲說出一路掩藏的心裡話:“可是看着穿這身衣裳的你,我心火熱。”
陸石:“……”
他倉皇擡眼,猝然望進蕭漓的眼中,那裡面墨色如同浸染的池塘,一點一點加深,濃稠。
“我——”他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接着苦惱般低下頭,幾息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你喜歡,那我便穿着。”
好乖。
蕭漓不由失笑,又靠近些許,唇沿着他的耳廓一點點啄吻,直到那一小片肌膚開始發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陸石推了推他,輕聲道:“你别鬧我了,明日還要應約去江府——”
他其實不太明白,蕭漓為何總是喜歡對他親親摸摸。
渾身硬邦邦的,也不如别的哥兒嬌吟婉轉,被逼得急了才會從喉嚨裡冒出一兩聲粗喘,實在乏善可陳。
“不是故意鬧你。”
輕笑聲繼續在耳邊勾勾纏纏,蕭漓的手如願攬上了那健壯有力的腰,清泠語聲似是被房間裡的火炭捂上了幾分熱度。
“我啊——”
“好像有感覺了。”
*
很難想象,蕭漓長着那樣一張如霜似玉的臉,内裡卻是火熱昂揚的。
陸石仿佛被燙着了。
蕭漓的語聲低低切切,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溫柔卻不容置疑地将他攏在其間,卧房裡的炭盆燒得很熱,他額上出了汗,滴落在眼睫上,視線變得模糊。
于是觸感更敏銳。
他心跳如鼓,一聲一聲急促不已,幾乎下一刻就要從胸腔蹦出,留下一具空心軀殼。
但心髒是不會蹦出來的。
因為蕭漓會接住他。
“心肝……”蕭漓擁着他喟歎一聲,親吻他被汗水打濕的眼睫,語聲安撫又珍惜:“輪到你了。”
陸石意識朦胧中去推他的手,反被十指緊扣,指根摩挲相交,生生逼出他幾分淚意。
若不是這具病弱軀殼限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