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子瞧了她一眼,面露疑慮。
“你家先前欺負石哥兒成那樣,他能要你?”
她話說得直白,錢金蓮臉色一僵,憔悴不少的臉上露出愁苦之色。
“邦邦邦!”
屋裡有人将床闆敲得直響,叫罵聲不堪入耳。
“臭婊.子又死哪去了,跟哪個男人在外頭厮混呢,老子賣了你——”
又一道哭聲響起:“娘兒子好疼,是不是爛到骨頭裡了……”
屋裡此起彼伏,一聲更比一聲高,聽着兒子的哭嚎聲,錢金蓮鼻子一酸,哪有之前盛氣淩人的模樣,反手抹了把淚。
“我兒沒做錯什麼,就是被他那個死鬼老爹連累了,現下家裡連鍋都揭不開……我,我怎麼不死了算了!”
她哭訴着命運的不公,叫她攤上這麼一個婆家。
公婆在世時偏幫小叔子,自家男人又是團扶不上牆的稀泥,染上賭瘾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現在連她唯一的兒子都被禍害個徹底。
她的命怎麼那麼苦。
起初二嬸子并不想理她,架不住錢金蓮一直拉着她哭,便敷衍道:“要麼你去求求他,說不準人家大發善心就準你做工了呢。”
錢金蓮像是終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浮腫的臉上露出希冀的神色。
“石哥兒,會答應麼。”
“會會會。”
二嬸子惦記着家裡的耙子,脫開她的手連聲跑了。
*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時已是天色擦黑。
陸石卻一點兒都不覺得累,話也多了起來,有些在旁人看來無甚意義的話,蕭漓卻句句回應,間或提一兩點見解,陸石便茅塞頓開,連忙找筆要記上。
即便每日都有事做,陸石也從未間斷過識字。
當下會寫的字仍不算多,但總算能連寫帶畫地記下來了。
堂屋内跳動着溫暖的火光,小寶已早早洗漱回屋,隻留蕭漓坐在桌前,他單手支額,眼眸半睜不睜,陪着自家精力十足的夫郎唠嗑。
“将澗中的溪水引下來,挖溝通渠,便可省去許多人力灌溉。”
“那處既有地熱,不若再蓋上一間小屋子,你我也好時常去巡地……”
“會不會花費太多?”
說着說着他終于冷靜下來,家裡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這般大動工斧隻怕到手的銀兩立刻就要倒出去,蕭漓……會同意麼?
興奮了一整天的心猶如當頭被潑下一盆冷水,陸石放下筆,擡眼偷偷去瞧坐在對面的人。
蕭漓立時支起頭,接過他手裡的紙看了片刻,又添了幾處要改的地方才還給他。
“銀兩的事不必操心,為夫會想辦法,你隻管大膽地幹。”
他雙眼含着水霧,已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陸石不由暗惱,将紙筆一收。
“怪我,一做事就忘了時辰,先睡下吧。”
蕭漓嗜睡,往往睡得早起得晚,若是哪一日沒睡夠,精神能焉上一整天。
“好。”他不是強撐的人,聞言正欲起身。
怎知雙腿一麻,整個人都往陸石懷裡栽去。
曬過陽光的松香味再次撲了滿懷,陸石伸手抱住他,聲線立刻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唔,許是坐太久了,緩緩便好。”
蕭漓的手自他背後無聲劃過,狀似無意落在了他精壯有力的後腰上。
陸石身體一僵,那隻手隔着衣裳按在他腰上,再沒有任何動作,仿佛當真隻是借力支撐而已。
他卻覺得那一處如火似的燒了起來。
“好,好了麼?”過了片刻,他才小聲地問道。
賴在夫郎懷裡不想分開的蕭漓皺了皺眉:“還是麻。”
陸石:“……”
他露出難為的神色,蕭漓的氣息無處不在地侵襲着他,令他渾身熱意上升,哪哪都不自在。
“你把手,拿開。”半晌,他終于開口道。
蕭漓應了一聲,放在他後腰的手松開,人接着又往前一個趔趄,反倒抱得自家夫郎更緊。
這回還順勢摸了一把那凹陷的腰窩。
陸石肉眼可見地打了個顫栗,渾身的毛孔都炸了開,連呼吸都亂了。
“啪”地一聲,在他沒反應過來時,蕭漓手背上已挨了一下,白皙的肌膚上立刻浮起紅印。
蕭漓面露錯愕,接着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站直身體,幾乎立刻就猜到了:“你那裡很敏.感?”
陸石臊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蜜色肌膚上泛起一片一片深色,像被水暈濕的布料,叫人移不開目光。
他一字一頓控訴,聲線抖得不成樣子:“你故意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