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青苔斑駁的石闆地磚,二人一前一後穿過拱門,裹挾午後熱氣的秋風掠過頭頂。
穿行于曲折回廊,身後掖庭逐漸沒入一面面朱漆高牆。
阮歡棠問題多多,問得思月頭昏腦漲,她不得不停下,靠在欄杆歇息。
她一邊瞥屈的忍受阮歡棠,一邊催促她跟來。
阮歡棠吐了吐舌,心裡偷偷的樂。
她倒要看看,二人會使什麼陰謀。
沒了阮歡棠的煩擾,思月松出口氣,她腳程變快,帶人拐進僻靜的閣樓。
樓前一堆雜物壘成座小山,許是很久無人清掃,難聞的腥臭味在風裡遊蕩。
閣樓大門受潮,腐壞的大塊木闆脫落門口,松松散散的木頭碎屑灑落地闆。
阮歡棠身形滞澀片刻,她頓住腳步。
偷窺她的思月回身,眼底閃過道狡狯,雙手一伸作勢要拉她,忙道:“小雲雀就在此處,我們快些進去罷!”
思月伸出的雙手抓了個空,她一怔暗暗磨牙。
阮歡棠疾步往前,她看似着急的張望,“在何處?”
閣樓早已被歲月的風霜侵蝕多年,頂梁柱子褪去原有的紅漆,樓内結滿蜘蛛網,殘破不堪。
唯有一間緊閉門窗的小屋還算完好。
思月目光錯開,落在那間小屋,她面不改色扯謊:“便是在屋子裡。”
話罷,思月幹笑解釋,“她摔的地方有水,鞋襪衣裙都濕了,故而安置于此。我們也是怕她着涼,關上了門窗。”
也是因阮歡棠平日裡傻乎乎,好欺負,她才敢這麼說。
果然不出思月所料,阮歡棠對此毫不懷疑,她更加急切道:“那我們就别多話了。”
思月複盤内心的算計,她嘴角不經意間微翹。
設想後面發生的事情,思月腳步變得輕快,她勢在必得打開房門,背後竟有人推了她一把!
一扇房門重重關上,清越的聲音響起。
“歡棠,跟我來。”
小雲雀瞥一眼身後的閣樓大門,她食指抵在唇邊,打了個‘噓’的手勢。
阮歡棠杏目倏然眼波瑩亮,她點下頭,由小雲雀拉着輕手輕腳到門口。
二人掩住口鼻,匿藏在雜物後不起眼的角落。
很快,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眉飛色舞的念彩,臉色陰雲密布的孫姑姑,皆到了閣樓。
念彩指着小屋,她難掩興奮,“姑姑,就是這!”
在孫姑姑的指示下,念彩積極地推開了房門,可下一幕卻讓她當場驚呆。
奇怪的腥味彌漫整間屋子,衣物散落一地,一屋子的淩亂讓孫姑姑面露難堪,胃裡翻江倒海。
三人還在拉拉扯扯,夾在其中的思月掩面哭泣,她崩潰道:“我都說我不是!都讓你們走了!”
孫姑姑怒氣的目光掠過那兩名侍衛。
“你們都給我穿好衣裳出來!”
孫姑姑怒然摔門,念彩頓感大不妙,她恨恨暗想:思月這個賤人!真是出得一個馊主意,這下連累了她!
念彩又是氣又是心慌,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幾個片刻過後。
三人衣衫不整從屋内出來。
當思月得知自己不僅要挨闆子,還被驅逐出宮,她心涼了一大截。
念彩當着縮頭烏龜,壓根不幫她辯解一句。
思月寒了心,她狠戾一笑,當即攀咬念彩,“姑姑,我還知道她不止私會情郎,她還……”
她說出念彩手腳不幹淨,在掖庭偷盜銀兩,就連孫姑姑也在其内。
孫姑姑氣笑了,怪不得念彩一段時間能拿出些許銀兩,原來是做賊!
“好啊!我說最近房裡怎麼少了東西,原來是你這隻老鼠在作祟!你也不用待在宮裡了,連同你的情郎出宮快活去!”
念彩渾身一震,她目眦欲裂,咬着牙念出思月名諱,發瘋般一記重拳打在思月身上。
二人扭打一團,旁邊的兩名侍衛滿臉驚恐,噤如寒蟬。
孫姑姑啐了幾人一口唾沫,“真是晦氣!”
角落暗處的兩人圍觀一場好戲落幕。
阮歡棠百感交集。
她是知道思月念彩心思險惡,卻想不到她們會用如此歹毒之計對付她。
人的惡念到底能有多大?她想象不到。
待這些人一走,二人遠離那是非之地,往返穿行宮道長街。
小雲雀幾步越過阮歡棠,臉上洋溢開心的笑容,替她感到高興,“這下好了,那兩個極品自食惡果,她們再也不能欺負你了。”
“不說她們了。”
阮歡棠牽上小雲雀的手,她跟着一起笑,道了聲謝,“還好有你。”
其實她在那時已經想到個點子,隻不過小雲雀比她快了一步,不然便是她推了思月。
阮歡棠微微歪頭,“對了,當時你怎麼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