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潤的霧氣彌漫耳房,檀木屏風挂滿細密的水珠,一道颀長人影迤逦倒映屏風,錦緞摩擦的簌簌聲時有時無。
暖色燭光如水傾灑白玉石闆,阮歡棠周身暖意融融,她擡起右手,垂眸看了看變成粉白貓爪的手。
阮歡棠好奇舉目,似乎她身處的地方是一間浴室。
屏風後晶瑩的水聲如珠玉落盤,回蕩在寬綽耳房。
是…有人在洗澡?看影子輪廓還是名男子。
阮歡棠彎眸嘿嘿笑笑,她默道:“我現在是一隻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思,既然做了這種夢,看一眼再走嘿嘿嘿。”
一團團飄動的霧氣像雲朵,阮歡棠随手拍開,仗着自己是隻靈活的小貓,輕松躍上搭放衣物的龍門架。
阮歡棠循水聲望去。
熱氣缭繞,隐約有嘩啦的水聲,一人從浴桶中起身,他濕漉漉的墨發及到腰下。
一頭長發如潑墨傾瀉,映襯溫潤肌膚勝雪。
熱流四處彌散,水汽模糊阮歡棠視線,她眨眼的一會,此男襯褲已穿上,正披上外衫。
袒露的上半身清癯,他腰身窄細,兩臂筋骨漂亮結實,緊實的腰腹輪廓分明。
她目光追随他脖頸上的水珠,一寸寸下滑。
阮歡棠看得癡了,她呼吸一緊。
水珠眷戀停留在他鎖骨淺窪裡,而她的目光卻沒停下,流連輕微起伏的玉丘。
阮歡棠下意識屏聲靜氣,模糊不清的旖旎情緒在胸腔發脹,她擡擡粉白貓爪,欲蓋彌彰捂住自己雙目,不過卻露出條細縫。
不怪她,她真隻看一眼,不想看太多,是她的小爪子太小!
她心聲不确定道:剛剛那是腹肌?
心裡的話音未落,一道視線直直鎖定她。
那名男子赤足緩步走來,水霧随他行動退散,漸漸顯現出溫潤如玉的皮相。
“!!!”
阮歡棠立即着急想逃,她心猿意馬,一個不慎翻下龍門架,面朝地闆墜落。
救救救命啊!
她閉緊雙眼,預想的痛楚并未發生,反而被攏進溫暖地帶。
溫熱的指尖輕觸她後頸,她忐忑睜眼,貓身趴在一條手臂上,面對那雙微眯的清潤眼眸,調戲到熟人的尴尬油然而生。
她不勝驚羞,夢境一瞬間破碎。
阮歡棠短促驚喘,她困意全無,感到羞恥的小聲啜泣。
昏暗的房舍裡,有人一直注視她舉動,直到她縮回被褥,那道視線緩慢消失。
淚珠滾落阮歡棠腮邊,濕了一角被褥,她心中懊悔不已。
天地良心,以前她也隻是在心裡說說,又沒實踐做過,可誰能想到,她的夢竟然……
況且他都這麼慘了,她怎麼能饞他身子!
要不是怕疼,阮歡棠真想扇自己兩耳光。
直至天邊微微泛光,阮歡棠才有了困意,閉上眼發出幾聲小小的呼噜。
思月念彩兩人一臉沒睡好,因半夜醒來,竟見阮歡棠瞪着雙杏目,黝黑大眼珠占滿半個眼白,乍看如十分可怖的厲鬼。
她們二人對阮歡棠怨恨更勝從前,礙于小雲雀也醒着,這才沒有動手使壞。
兩人出去後,在角落裡秘密的交談。
隔着一面牆,小雲雀偷偷聽去大半,她知曉二人動向,便輕手輕腳坐回床榻。
思月念彩狠狠咒罵一通阮歡棠,這才解氣去打飯用膳。
阮歡棠頭蒙被褥,睡得迷迷糊糊,似乎聽到小雲雀在叫她起床,她咂咂嘴翻過身。
她半夢半醒,說話含糊不着調:“唔…有桃子有花糕,它們吃我就飽了。”
小雲雀無奈,隻身退出去關上房門。
這位娘子也真是心大憨傻,到底哪裡有過人之處,是吃這方面?
朝露宮後院。
一名宮婢神色匆匆,接連走錯路,待她趕至後院宮女們的居處,迎面差點撞到人。
“不長眼的臭丫頭!”
一記耳光甩在宮婢臉上,打得她臉歪口斜。
宮婢顧不得臉上的刺痛,她膽顫心驚跪地,忍淚低垂腦袋。
碧霞一臉不悅,她憤然咆哮,“你愣着做什麼,還快說我堂哥怎麼了!”
“回、回姑姑……”
宮婢戰戰兢兢道:“我到那邊時,人已經沒氣了,那邊的人說…犯的是受賄構陷官員罪,是杖斃!”
杖斃……
碧霞的心猛地抽痛,那可是最疼她的堂哥,不過幫她處置個狐媚子,怎麼就是犯了大錯。
“哎喲姐姐怎麼了?何事惹姐姐不快?”
一道含笑的女聲從遠處傳來,跪地的宮婢頭低到地闆。
碧霞面目扭曲一瞬,她隐忍的壓下難過,嘴角噙抹譏嘲笑意,“是你啊…碧虹,怎麼?不安心做你的哈巴狗讨好碧雲,倒有空到我這來?”
“我這不是挂念姐姐,這不,一有姐姐的好事,我便提前來告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