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扭扭出院已過去十多天,扭扭時不時仍然咳嗽幾聲,每日嚴格執行着吃藥、霧化的任務。情況基本上已穩定了,一家人也不再時刻緊繃着,聽到咳嗽聲就抖兩抖。
新的一年即将到來,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日子——扭扭的三歲生日。
在一年的最後一天,新年的前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是小不點扭扭的誕生日。
三年前的十二月最後一天,是生死邊際的相望,沒有人為一個生命的新生歡欣鼓舞。圍繞一個母親的,是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死亡的陰霾籠罩着一個家庭。
而後的每一個生日,所有人都極力用喜悅構築這一天的底色,扭扭被輪流抱在懷裡祝福,收下充滿愛意的禮物。
姜峰去年送了一顆扭扭腦袋大的糖果,不過一晚上就被打入冷宮,罪名為攻擊扭扭的舌頭。
扭扭抱着糖無處下口,牙齒一沾到糖面就打滑,急得臉都皺成包子褶。趙秀雲要摔了它破成小塊,扭扭也不肯,硬是用舌頭舔了三小時,舌尖破了皮,嘴角也疼得厲害。
鬧了姜峰一晚上蘿蔔蹲,扭扭才睡着,第二天醒來喝口奶都眼淚汪汪的。
姜峰被一家人輪流在後腦勺拍了一巴掌長了記性。
話說回這些日子,姜峰與江椿輪流出門去城裡看店面,确定了臨近城中心的一處商鋪,預備做起家具生意來。
姜峰年少時跟着老木匠當過幾年學徒,也四處闖蕩跟着學了些手藝長了見識,家裝對他來說也算是有些經驗,做起生意來有底氣。
無論做些什麼總是關系連着關系,人帶着人。姜家小叔公近幾年走南闖北把生意做了起來,接連接了幾個項目,招呼姜峰跟着一起做,他也能罩着些。
姜峰沒同意,做項目的天南地北到處跑,十天半個月回不了一次家。他倒是狠過心一走三個月,錢是進了兜子又給了出去,還落下草木皆兵的病根。
扭扭臉紅些姜峰就用額頭抵着測溫,咳嗽兩聲吸劑霧化兩手抓,扭扭翻個身沒朝着他呼吸都要把人翻過來重新睡。弄得扭扭煩不勝煩。
和江椿商量幾天,倆人還是按曾商量好的,去過北方不成就自個兒創業,在城裡開個店。原先一家三口擠在城中村裡,江椿帶着孩子在家,姜峰出門接活,日子隻能說過得一般,也沒打定主意留在城裡。
這回下定決心紮根一來是城裡教育資源更好,方便扭扭今後上學;二來是不必離家太遠,節假日一家人騎摩托車一個小時不到就能返鄉;三來是扭扭再有什麼不舒服,離醫院也近。
東南西北跑了幾天,江椿和姜峰一緻看中一家鋪子,已經在着手裝修了。
塵土飛揚不适合帶着妞妞去,江椿就拍了照片給扭扭看,扭扭看不出好不好,但還是豎起大拇指誇爸爸媽媽棒。
不過扭扭對拍照的興趣越來越大,自從蔣修送了那台相機,扭扭就沒脫過手。
見着了小鳥就按快門,等照片拍下,小鳥也飛走了,隻剩下光秃秃的窗台。
不過趙秀雲倒是配合,主動彎腰讓扭扭給她拍了幾張,扭扭手不穩,照片總是帶點模糊,趙秀雲卻不介意,跟老姐妹炫耀自家要出大攝影師。
蔣修但凡來,就是陪着扭扭研究相機功能。
江椿沒攔了蔣修的好意,告訴扭扭如果收到喜歡的禮物,可以回禮。扭扭思來想去,最喜歡的東西他還需要,自己不喜歡而蔣修喜歡的東西又不在他認知範圍内。
想想玩玩過了兩天,扭扭才送出自己的禮物。大家都有份。給李莉的,是扭扭自己畫的花朵塗了色,江椿幫着剪裁下來,裝了一個小玻璃瓶,五彩缤紛的。
餘洪送來了一張小毯子,是兩張柔軟的布縫合在一起的,笨拙地繡了兩顆小星星。扭扭撿來一根又長又直的樹枝,送給餘洪,餘洪高興得滿院子亂竄,修煉起劍法來。
給蔣修的,是扭扭裝飾過的一本筆記本,扉頁畫着兩個圓滾滾的團子。蔣修拿到時指着問:“寶寶,這是什麼。”
扭扭抿抿嘴,原諒蠢笨的哥哥:“是寶寶和哥哥。”原先扭扭還想在牆面上補上蔣修,被姜峰拍着小屁股制止了。
蔣修珍重地收起來,翻了字典,在筆記本上寫起日記。“12月18日,寶寶送給我這本本子,是他很用心很用心準備的,我很感動。”
沒想到剛送完禮物不久,又到了收禮物的一天。
一大早起來,江椿就發現扭扭悶悶不樂的,“怎麼了扭扭,過生日不開心呀?不喜歡收禮物嗎?”
“寶寶沒有東西送啦!好多人,哥哥、姐姐、洪洪、奶奶、爺爺……”扭扭掰着手指頭算,一隻手掌掰了幾遍都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