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好吃好喝養了幾天,臉頰又飽滿幾分,配上亮晶晶的眼睛,妥妥的是爺爺奶奶的夢中情孫。
趙秀雲今日也特地換了新衣,梳妝打扮了一番,精氣神十足。
趙秀雲與設宴的人家關老太太是手帕交,關老太中年喪夫,兒子成家後便将她接去城裡。
關老太走時匆忙,連電話都未留下。
這麼些年,趙秀雲一直記挂着了無音訊的好友,想不明白為什麼關老太這麼久都不曾托人傳個信。惱怒過、心傷過、擔憂過,最終隻安慰自己沒消息便是好消息。
三天前的一個下午,趙秀雲正坐在檐下抽蠶絲。
扭扭自從與洋辣子臉貼臉心貼心地接觸過,再也不肯靠近任何蟲子。搬着小闆凳擱了趙秀雲三米遠,在本子上塗塗畫畫。
“秀雲呐……”
“誰啊,進來說吧!”趙秀雲正拿着剪刀破開蠶繭,将蛹揀出,将蠶繭在水裡用手撐開,有了水的潤滑絲絲縷縷不會輕易斷裂。
“我回來了。”
趙秀雲見了來人猛地站起身來,将身後的竹椅撞倒在地,“麗霞?真是你!剛才我聽那聲兒就像你,沒想到真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麼些年怎麼也不通個信!”
扭扭貼着牆根走過,将翻倒的椅子扶起,端詳起這個對他來說很是陌生的人。
關麗霞與趙秀雲年紀相仿。
趙秀雲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長相也淩厲些,教人不敢輕易招惹。
關麗霞是典型的溫婉長相,舉手投足自帶幾分柔情。
關麗霞快走幾步上前,拉住趙秀雲的手,毫不在意被濡濕的袖子,“當時我兒子承德說兒媳婦生了,我也跟着心急忘了留信,想着之後有機會再回來找你說這事兒,沒想到耽擱了。後來我定居在城裡,托承德找人要你的電話,他總忙忘了,沒想到就這麼耽擱了幾年。”
“那這回來是住幾天,還是不走了?”趙秀雲也顧不得數落蔣承德的不上心,舊友重逢是好事。
“不走了不走了,我一個老太婆跟着兒子兒媳住着也是不方便。這次我回來,我孫子小修也跟着我。”
……
“奶奶,寶寶吃早飯。”扭扭噔噔噔跑到桌邊,卻發現桌上空蕩蕩,不像以往琳琅滿目。
趙秀雲樂呵呵地捏住扭扭的腮邊肉,“誰家寶寶那麼饞呀,今天奶奶帶你去關奶奶家吃飯。”
一老一小快馬加鞭地趕到蔣家,關麗霞正站在門邊等着,見着來人就招呼“秀雲,快來。”
瞧見扭扭,關麗霞更是熱情地貼貼親親,扭扭掙紮着說:“寶寶吃飯”。
關麗霞抱着扭扭來到餐廳,“小修,快看誰來了。”
關麗霞的孫子蔣修今年六歲,相貌端正,頭發剃得極短,身量較同齡人而言十分出衆。不過為人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樣,日常很沉默。
“趙奶奶,扭扭弟弟。”蔣修踏出房門,配合着衆人的步調将人迎進屋。“李姨,可以上菜了。”
蔣承德做事不靠譜,但好在資産雄厚。擔心關麗霞一人帶着孩子應付不來,請了保姆上門做飯,打掃衛生。而他本人,将人送到家就趕回了城。
中午的客人還沒來,院子裡外廚班子已熱火朝天忙活着。
屋内也是一片歡聲笑語,這麼些年沒見,趙秀雲和關麗霞你一句我一句,誰都插不上嘴。
蔣修坐在餐桌前,凝重地盯着扭扭。
怎麼沒人喂他吃飯呢?自己要喂他嗎?他們好像根本不熟。可是他那麼小,長得又很嬌氣,他會自己吃飯嗎?
扭扭蹙着眉頭,看着正襟危坐的蔣修,實在不明白這個哥哥為什麼一直看着自己。扭頭看了看奶奶,沒得到任何回應。
扭扭頂着壓力,拿起筷子,穩穩夾起鹹菜裡的蒜片,單手扶着桌子站在椅子上,越過桌面,将蒜片放到蔣修的碗裡。
扭扭滿意地點點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