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幹什麼呢！”一老頭匆匆忙忙趕來。原先聽着動靜隻當是孩子過家家玩鬧，突然響起哭聲他才跑出門察看。

隻見一模樣兩三歲的孩子，閉着眼哭，聲音不比奶貓叫大多少，巴掌大的臉上豆大的淚珠不要錢似的往下砸。

一張小臉哭得皺巴巴，可憐得不得了。任誰看都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餘茵陳這丫頭片子他倒是認識，隻是不知怎的頭發淩亂，捂着臉頰跌坐在地上咧着嘴哭嚎。

桂花樹下幾個小孩呆呆地站着，還有幾個早在見着老頭趕來前就匆匆跑走了。

孩子弱氣的哭聲哭得唐老頭心裡一陣陣發緊，餘茵陳嚎得中氣十足想來沒什麼大礙。

唐老頭剛俯下身想摟着小娃娃安慰，餘洪像條野狗一樣竄了出來跪在地上摟住了娃娃。

“妞妞，怎麼了，身上哪裡痛嗎？告訴哥哥，哥哥給你呼呼，好不好？”

扭扭哭得直抽氣，餘洪隻好輕輕拍着他的背給他順氣。等緩和了一些，妞妞才抽噎着說道：“不痛呀…怪獸蟲蟲……害怕！走呀！”

““什麼蟲？”餘洪以為是扭扭身上落了蟲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轉着圈看了個遍，連蟲子的影子都沒找着。

“是這洋辣子吧。”唐老頭拾了樹枝撥着地上的綠色長蟲。這蟲子渾身長滿炸毛似的凸起，黑色的長刺集中于八條直愣愣向外發散的觸手上。若是被蟄上一口，可有得疼了。

“把它踩死！快點踩死啊！”餘茵陳嘶吼地叫出聲，捂着臉的手松開露出一片紅腫，顯然已遭了毒手。

原來餘洪無意把人推到樹幹後，那洋辣子好巧不巧地落下來，正中餘茵陳的臉上。

而扭扭正和餘茵陳臉貼着臉，清晰的畫面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從此以後，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對蟲子模糊概念的好奇，被恐懼徹底取代了。

“啊，茵茵姐姐你變得好醜啊！”李莉瞪大眼睛大聲道。

話畢注意到餘茵陳又積蓄起眼淚通紅的眼眶，後知後覺地捂住嘴，說了句奶奶叫我回家吃飯，急匆匆遁走了。

剩下幾個孩子見狀也七嘴八舌地找了借口四散奔逃。

唐老頭好心提醒餘茵陳，“快回家用肥皂洗洗，小姑娘家家破了相可不好了。”換來餘茵陳甩下一句“用你管”捂着臉倉皇跑走的背影。

扭扭哭了一通，睫毛被淚水打得一绺一绺，柔軟的發絲貼在額頭上。兩隻手圈住餘洪的脖子，腦袋依賴地靠在餘洪的肩膀上。

餘洪大氣都不敢出，到底是還沒長大的少年，抱了一會兒便有些脫力，用手撈着不讓懷裡的人向下滑落。

“洪洪，回家呀。”孩子就是這樣，玩鬧時精力十足，哭過就疲累，想人抱着哄着，直至回到熟悉的環境中安穩睡去。

唐老頭常年做農活，身子骨強健，見扭扭哭得脫力，便和餘洪商量着讓他抱着娃娃送回家裡。

“妞妞，讓唐爺爺抱你回家好不好？”餘洪輕聲問。确認唐老頭抱穩當了，餘洪松了手。轉身收了桂花緊趕幾步跟上指路。

扭扭趴在唐爺爺的背上，搖搖晃晃地瞧着餘洪。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江湖任逍遙的俠客，此時落寞地低着頭，一言不發。

“洪洪。”

“怎麼了妞妞？”

“寶寶喜歡你呀。”

……

那天回去後，扭扭半夜起了燒，斷斷續續地拖了三四天。

餘洪傍晚放學書包都來不及摘下，便捧着棉花糖急匆匆上門，接連在姜家蹭了兩頓晚飯後，被餘母勒令不許在放假前踏出家門一步。

再次見面是在一場宴席上。

村西那戶院子的人家回來了。

為了感謝村民對宅院的看顧，也是表達對鄰裡的親近，雖然多年未歸，但還挂念着鄉裡鄉親。

主人家特意在周六設宴，挨家挨戶請人上門吃飯。

扭扭早早地被趙秀雲從被窩裡挖起來，穿了身精神的嫩黃色小上衣配白色燈芯絨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