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添晴想，這怨鬼也是個可憐人，不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比暴力來得強。

“退出這小孩身體，我們會幫你超度，你去重新投胎做人吧。”

就在這時，阿貴忽然跑了進來，見幾人勢拔弩張圍着他顯然不對勁的兒子，他慌上心頭：“小傑，你怎麼了？别吓為父啊。”

季寒霜目光一凜。

水添晴也被分神，他怎麼來了。

怨鬼忽然笑了，他開口道：“小孩，你父親來了，你要跟他回去嗎？别忘了，他日日打你罵你，逼你做不願意的事情。”

他收斂意識，小孩的意識重新出來，他看起來痛苦又迷茫，稚嫩的童聲傳出：“爹，我不想讀書了，可以嗎？我想跟着你學做生意，學賺錢，我不喜歡當官。”

阿貴條件反射地想罵他：“你說什麼混話......”忽然想起這是什麼場合，他才懵懂反應過來，“好，你想做什麼都好，我以後不逼你了，大人，求你放過我兒子吧。”

謝光遙義正言辭地道：“怨鬼，快放過那孩子，否則我這就毀了你的骨灰。”

水添晴扶額，沒看人家怨鬼在給小孩選擇權了嗎？大師兄，你的情商有待提高。

小孩又說：“鬼大哥，我想和我爹回去，我還想活着。”

一陣風吹過，葉子沙沙落下。

水添晴感覺到怨鬼心情似乎平和了不少，周身戾氣收斂，他沉默了片刻，從小孩身體裡緩緩退出去，小孩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怨鬼重新凝聚了個實體，露出他本來的面容，平平無奇的容貌，平靜、書生氣，是他身前為人的長相。

“帶他回去吧。”他說。

阿貴一把鼻涕一把淚，連滾帶爬地過來，将兒子抱起。

怨鬼靜靜地望着離開的父子，小孩依偎在父親懷裡，睡顔恬靜，他還有美好的未來。

“怨鬼，你......”謝光遙剛要說什麼，被水添晴打斷了。

謝光遙的世界觀非黑即白，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呢，免得再激怒怨鬼。

水添晴道：“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怨鬼擡頭看着藍天，暖陽穿透他透明的身體，他說：“我孤家寡人，沒有什麼心願。”

水添晴：“總會有的，想一個吧。”

怨鬼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女人，他對付不了她，還有她那個奇怪的師弟，這兩個都是奇葩。

“我雙親都葬在了東山，可以的話，你們把我的骨灰移去那吧，我們一家也該團聚了。”

謝光遙還想說什麼，他不知道怨鬼崎岖的身世，隻知道怨鬼作惡多端，怎麼能輕易放過。

水添晴看向季寒霜，使了個眼神：“你謝師兄累了，帶他出去一下吧。”

謝光遙不明不白地被拖走了。

水添晴道：“好，這個願望我們一定幫你達成。”

說完，她拿出葫蘆，将怨鬼收入囊中。

禍害鏡湖城這麼久的懸案被解決了，大街小巷裡都開始傳頌起四人的事迹，說他們神仙下凡，為民除害。

阿貴特意帶着兒子來感謝幾人。

小傑來時，卻隻盯着季寒霜看了許久。

崔長青摸摸他的頭，問他看什麼呢。

小傑表情認真地說：“我被附身時見過你，大哥哥。”

怨鬼能窺探人的記憶，當時附身小孩，有可能與他記憶共享了，看到季寒霜的記憶恐怕不是什麼好記憶。

季寒霜道：“你看到什麼了？”

小傑向往地拍了拍手：“你好厲害，徒手就能打敗怨鬼呢。”

此話一出，引來謝光遙跟崔長青異樣的目光，怨鬼是大厲鬼，他們幾個聯手都隻能鎮壓，季寒霜怎麼可能徒手打過。

完了，要不要讓男女主知道季寒霜是純陰之體，這不會影響劇情的發展吧。

水添晴笑笑：“淨胡說。”

季寒霜表情也不自然，道：“你看錯了。”

小傑還想什麼，水添晴連忙轉移話題：“小傑，你吃不吃東西，我這可有别的地方的特産。”

小傑到底是個孩子，兩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隻是拿完吃的，他又去纏着季寒霜，死活要他教他幾招防身的法術，季寒霜一向沉穩的臉上難得露出為難。

水添晴想，這才有點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