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等一下。”
徐琰陸停住按鍵的動作:“嗯,你說。”
“我想……”
那頭的陳承倒是猶豫起來。
“怎麼了?”
“我想…見見你,可以嗎?哥。”
良久的沉默之後——
“等我忙完這陣吧。”
那種帶着驚喜的愉悅感似乎消失了,陳承的聲音低低傳進徐琰陸的耳中。
“那好,哥,我等你。”
“嗯。”徐琰陸挂了電話。
心裡空的更厲害了。
沒有繼續等待,徐琰陸直接出了門。
“不吃早飯嗎琰陸?”
一樓餐廳裡,衣着樸素的阿姨已經準備好早餐。
徐琰陸轉回身,臉上的神色和緩不少:“不吃了趙姨,您自己吃吧,然後好好休息,想去哪裡就跟司機說。”
“剛回國就這麼忙啊,”趙姨和藹地叮囑:“仔細開車,可不要喝酒。”
他一彎唇:“不喝,放心吧。”
徐琰陸走後,趙姨慢慢坐在真皮的餐椅上,歎一口氣。
人生啊,還真就是夢一場。她做夢都沒想過這輩子能住進這麼奢華富麗的别墅裡,可是比起這些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身外物,她隻希望琰陸從此能活得輕松幸福些。
*
徐琰陸不清楚俞心家具體是哪一戶,從前的他們都是去程宇骁兩兄妹家混的。
程宇骁和程橙住部隊大院,屋子明亮寬敞,又有保姆阿姨照顧他們吃喝,最重要的是,程宇骁他們的父母工作忙碌,不常在家。
他也去過顧昶家,但從沒去過俞心家裡。
就像俞心他們那時候也沒去過他家一樣。
“我可不是不願意邀請你們去我家玩兒喔,隻不過我家真的太小了啊,你們一去就滿滿登登,我爸媽可沒地方待了。等着吧,要是我家将來有錢了,換大一點兒的房子再邀請你們。”
想起俞心的話,徐琰陸眼中笑意溫柔。
那個姑娘從來率直坦誠,與她相比,少年時的他卻那麼晦暗封閉。
他的家也很小很小,小的隻容得下兩張床,他睡稍大的,媽媽睡的那張很窄,旁邊放着一張舊學習桌,洗漱的水池就在卧室,卧室同時還是客廳,也是廚房,隻有衛生間在外面,不過是跟許多人共用。
但他沒有勇氣像俞心那樣說出這麼輕松又真誠的話來。
包括昨天晚上,送她回家,窄窄的巷口違停着排不到車位的車,他的車便開不進去。
俞心歎着氣感慨:“想不到我也是坐過賓利的人了,你也算報答了我那時候經常給你寫作業的恩,拜拜徐琰陸。”
他後來遇到過很多女孩子,在他艱難的時候,在他輝煌的時候。
可是他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他無法對她們動心,也沒有接近的興趣。
直到偶然在陳承朋友圈看到幾張照片。
是身穿迷彩服的軍訓照,看得出來照片是随手拍的,因為沒有隊形,學生們手裡拿着解暑的冰棒,各個兒在笑,目光都聚焦在沒穿迷彩服的姑娘身上。
她站在中間,徐琰陸覺得有點眼熟。可是拍的太小了,他點開來放大了看,然後從辦公椅中猛地站了起來。
生命中僅有的幸福記憶潮湧而來,浸潤了他早就麻木的心。
那個沒穿迷彩服的姑娘就是俞心。
她仍然紮着馬尾辮,一身淺灰色短袖運動服,微仰着頭,笑得眼睛都彎成兩道月弧,臉蛋還是圓圓的,跟他記憶裡一模一樣,隻是整個人看上去瘦了許多。
她被學生們圍繞着。
而他很想知道她和學生們所聊的話題。
徐琰陸保存了那張照片,也因而首次主動跟那位弟弟産生了交集。
……
現在,車就停在昨晚的巷口。
徐琰陸的右手食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着。
他并不介意将昨晚校門口的尋人方式再做一次。
相信白天的效果一定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