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川也看了出來,小姑娘面色清冷,晚秋天氣風景肅殺,她的出現增添了這種意境,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天生就是這樣冷胚子。
祁紫山從遠處慢慢回過神來,道:“她上次看到巨人觀嘔了一下午,要不曲隊,這高度破壞的人頭還是别讓人看了,否則這個月她吃不下飯。”
馬光平淺笑道:“小祁,人家來現場鍛煉,你總不能讓人家在一旁幹站着看風景。要我說,得按夏局的意思,讓小姑娘多鍛煉鍛煉才是。”
祁紫山說:“也畢竟人家剛接觸現場工作……”
“話怎麼這麼多!”曲青川命令道,“既然是夏局的意思,紫山,你等會帶小姑娘在現場轉轉。”
曲青川說罷就朝河邊走去。
馬光平拍了拍祁紫山肩膀,挑眉:“我說小祁,你還是太年輕……我跟你打個賭,以老費這種暴脾氣,小姑娘指不定今天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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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邊拉起了黃色警戒線,李疏梅一手撥開半人高的蘆葦,高一腳低一腳地跟着費江河趕往現場。
費江河一路不苟言笑,好像冷面金剛似的,說起來,李疏梅還挺忌憚這種性格。
這時他伸手把警戒線擡高了,示意她先鑽進去,李疏梅說了聲謝謝,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刑警隊的同事帶給她的溫暖。
還沒到那邊,費江河響亮的嗓子就喊了起來:“紫山,你們忙活怎麼樣?”
祁紫山大聲回道:“老費,你快來看看吧,找到了七八塊屍塊,人頭也找到了,但是情況不理想……”
“人頭都找到了,情況還不理想,是不是等兇手坐這等你,才叫理想……”
費江河話糟理不糙,祁紫山撇了撇嘴:“你先看看吧,我還能騙你。”
費江河朝祁紫山的方向走快了,李疏梅也緊跟他的步伐,在枯萎的草叢裡快速穿梭。
兩人趕到所謂人頭的抛屍地點,馬光平也走了過來,幾分陰陽怪氣道:“老費,這位新同志,是你徒弟?夏局要給你表現的機會啊。”
“表現你個機……”後面一個罵人的字被費江河卡在喉嚨裡,他顯然是意識到身旁有位女同志。
祁紫山見狀,解圍道:“老費,你看看人頭吧。”
費江河慢慢蹲了下去,但臉色馬上就變了,一張金剛怒目的臉上添上了一份憂慮的色彩。
“這他媽是人幹的事兒!”費江河咆哮起來,片刻又冷靜地問,“法醫檢查了沒?”
李疏梅也往前踏了一步,這不是第一次來現場,她聽見費江河說的“不是人幹的事兒”,就做了一些心理準備,她不能再出現上次看到巨人觀那般的慫樣。
她扒開雜草,微微俯身,朝人頭望去。
那一瞬間,她忽覺四肢發麻,渾身如同蠱蟲撕咬,胃裡面翻江倒海,恨不得把整個胃嘔出來。
但她仍舊堅持看了幾秒鐘,那幾秒便是她這輩子最艱難的時刻。
那根本不是人頭,而是一具模糊且高度腐爛的球狀物體,不,不是腐爛的,嚴格來說,那是一具強腐蝕性液體腐蝕過的人頭。
死者面部血肉模糊,皮膚如融化的臘向外翻卷,整張臉已經融化大半,鼻子和嘴唇完全缺失,烏慘的血肉,裹着膿液,粘連着一排恐怖的牙齒,眼珠以歪斜殘破的姿态猙獰地暴露……
李疏梅用手抱着自己的嘴巴,拼命不讓嘔吐物吐出來。
馬光平望了望她的窘迫,搖頭道:“哎,你先到一邊吐了吧,别強撐了!”
李疏梅擠出了痛楚的淚水,她說過再也不慫的,但是她卻無法抵禦喉間苦水和胃酸的劇烈顫動。
“李疏梅,一邊呆着去!”費江河語氣粗犷,命令她。
李疏梅終于還是沒忍住,往後退了退,她想去吐掉。
也就在這一刻,雜草裡忽然穿出幾道微弱的金色流光,飛速地在人頭上流動。
李疏梅再次感受到了流光的信息,金色流光快速在人頭上勾勒線條。
線條正在疾速還原人頭肌肉組織……
額肌……
眼輪匝肌……
鼻背肌……
鼻翼擴張肌……
口輪砸肌……
頰肌……
下颌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