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稀疏,眼睑浮腫,印堂凹陷,顴骨突出,法令紋凸顯,鼻頭歪斜,鼻梁起節,牙齒不整,嘴巴歪斜……
典型的過度手.淫特征!
此時,秦東市公安局的辦公樓内,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瘦削男子被人帶往審訊室。
一名中年警官朝另一名中年警官喊了一聲:“老賈,剛逮住的,這龜孫在公交車上猥亵女學生,性質惡劣,交給你們隊了。”
“牛批啊老費。對了你們接了案子怎麼還不去現場。”
“我這就帶李疏梅過去。”
李疏梅的目光還停留在那個猥亵男臉上,她又一次感覺有些奇怪,這段時間她總是出現幻覺,在一張陌生臉上,會出現神奇的畫面。
例如剛才,她隻是看了一眼猥亵男,憑空就有一道微弱流光似的金線在他的臉上快速勾勒,勾勒出這個人的典型特征。
她發現這個幻覺越來越強烈了,金線在勾勒的時候,面部的肌肉特征也微微浮現,她不知道以後是不是能看透人的骨骼。
這是她成為實習警的第二個月,一直在局裡做文職工作的她,最近她偶爾也被安排出現場,現場的工作很艱辛,上次見識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巨人觀屍體後,她幾天沒吃下飯。
“小李,走吧,去現場。”費江河喚了一聲。
“好。”李疏梅點了點頭。費江河是一位老刑警,大約三十七八歲,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皮質夾克,李疏梅第一印象,雷厲風行。算起來,這不是她第一次去現場,但卻是費江河第一次帶她去現場。
她不知道今天的現場又是什麼案子,她一定要冷靜,否則局裡面私下裡傳出的玩笑話,她被叫作“廢物美人”的笑話,不知道還要傳多久。
*
“你是說,夏局讓老費帶那個李疏梅來現場?”河道邊上,雜草叢生,一個三十三四歲的男子身穿哈靈頓深色夾克,雙手叉腰站在草叢裡,詢問面前的年輕人。
“是啊曲隊,是夏局親口說的。”大約年紀二十六七歲,穿着長袖警服的青年警官回答。
曲青川微微搖頭道:“紫山,夏局是不是和這個女娃有仇啊,怎麼老安排做刑警工作,好好做文職不好?”
祁紫山回答:“曲隊你說的是,上次李疏梅被安排到老賈隊裡出現場,據說在現場嘔到收隊。後來老賈帶着她追兇手,老賈開了一槍,結果李疏梅當場暈過去了。老賈為照顧她,兇手跑了。”
曲青川撇了撇嘴,笑而不語。
祁紫山接着說:“老賈氣不過,跑到夏局那說理,他說局裡是不是沒人了,把一個女孩子,剛參加工作的女孩子給他帶,老賈估計一時在氣頭上,又是直性子,就說李疏梅是個廢物,這不局裡都知道廢物美人這回事。”
“得了,咱也不八卦别人了,老夏的意思我大概猜出一些,咱們刑警都是大老粗,女同志細心,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曲青川邊說話邊轉過頭,觀望現場,迎面是三個白衣法醫和四個民警忙碌着,他們正伏身在草叢裡尋找抛屍現場的蛛絲馬迹。
不一會,不遠處傳來喊聲:“曲隊,這裡發現一隻斷手!”
曲青川頭皮微微發麻,兇手這是殺人後狂歡抛棄屍體啊,把一個人切成十幾塊,還在河道邊肆意抛棄,簡直是對他刑偵工作的挑釁。
曲青川往前走了段路,這條斷手是在淺水旁的濕草裡發現的,法醫正在打撈,他仔細一看,手腕和手背沒有明顯外傷,因泡在水裡,皮膚已經腫脹變質,呈現慘白。從手指情況看,窄而纖長,指甲上有淡紅指甲油,看樣子是一隻年輕女性的手掌。
當手掌翻過來,卻讓在場的人怔了怔,五個手指指肚全部凹陷了一小塊,凹坑裡血肉模糊,接近焦黑色,像是被什麼嚴重灼燒過。
這明顯是被人抹掉了指紋。
指紋沒了價值,曲青川朝周圍喊了一聲:“大家再加把勁,盡快把人頭找到!”
他站在枯黃的草叢裡,雙手插在腰間,遙望着一片茫茫的枯草景像,他有種莫名的憂慮,如果兇手肆意抛棄屍塊,還會刻意破壞指紋,那麼很大可能證明死者身份的人頭未必在這裡,隻見屍身不見人頭的案例在以前并不少見。
“找到人頭了!人頭!”
四十餘歲的中年同志馬光平高喊了起來,曲青川小跑了過去,一時一群人飛快圍了上去,人頭是證明死者身份的關鍵證據,大家的激動毋庸置疑。
但看到人頭的那一刻,大家的表情瞬間不适,個個蹙着眉頭,面色緊繃,個别年輕民警面色蒼白,别過了臉。
對于十幾年工作經驗的老刑警曲青川來說,這幅畫面也讓他也有些不适。
四十歲左右的法醫杜南峰,鼻子上挂着一對偏圓的眼鏡,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撥掉了頭顱周邊的焦黑雜草,語氣嚴肅:“曲隊,照這個情況,很難分辨死者身份。”
曲青川也自知想要在這個毀壞嚴重的頭顱上,查到死者身份難于登天,他雙手叉腰往後退了退,望了望四周的環境,這裡并不算人迹罕至,遠遠能看見居民樓的影子,他總覺得兇手将抛屍地點放在這兒有特别的含義。
現如今必須盡快确認死者身份才是。
馬光平慢慢從頭顱旁起身,感歎道:“曲隊,你記不記得幾年前有一則新聞,說是火車上丢下一具人頭,那是破壞嚴重的無名人頭,根本找不到來源,但省裡有一位老專家,靠着模拟畫像本事,畫出死者真容,很快找到死者身份,破獲命案。像這種畫像專家一個省都不一定能出一個,那是鳳毛麟角啊。”
祁紫山說:“老馬,你别說,我對這則新聞也有印象……”
“你們别忘記了,”曲青川打斷兩人的話說,“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新聞了,現在可能人家已經退休了,再說,這也不是毫無線索,大家再找找線索……”
“好,曲隊。”大家異口同聲響應。
法醫和民警繼續忙碌時,祁紫山忽地指向遠處,“曲隊你看,老費帶那個小姑娘過來了。”
曲青川擡眼一望,果然看見遠遠的車上走下兩個人,女孩子大概二十歲左右,身材高挑颀長,一身橄榄綠長袖警服,十分合身。不過走在粗犷高大的男人身旁,女孩細胳膊細腿,顯得特别嬌小。
野外的風張揚地吹拂,将她的秀發吹起,紮起馬尾的發型下,是一張十分姣好的面孔,這讓他想起大家的玩笑話“廢物美人”。
小姑娘越走越近,馬光平不禁笑道:“現在的孩子啊,幹啥啥不行,還一天到晚冷着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