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風鈴已經換了新的。
是白祢從集市上挑的,一個微微發藍的玻璃球,裡面封着小花似的銀箔。風吹過時發出細脆的聲音,和她本人的氣息一樣,若有若無。
現在是傍晚。
她正坐在門前的木廊上,膝蓋上攤着一隻熟睡的白貓,另一隻手裡拿着半本快寫完的筆記本。她剛畫完今天在山上遇到的一種藥草,還沒起名,隻在頁角寫了個臨時名:“醫生今天誇我找得準的那株”。
家入硝子從後院走來,拿着剛晾好的衣服,一身薄布的夏衣微微貼着身體。她的頭發綁起一半,顯得幹淨利落。
白祢擡起頭看她,小聲說:“醫生你今天的背心很好看。”
硝子懶懶地瞥了她一眼:“你每天都說。”
“可是真的很好看。”白祢抱着貓輕輕說,“像你脖子後面那個小痣一樣,怎麼看都想看。”
硝子沒回話,隻是把衣服挂好後,走到她身邊坐下。她伸手撥了撥白祢額前的碎發,又揉了揉貓的肚子。
“今天去哪兒轉了?”
“後山,我想找之前看到的紅花。”
“有找到?”
“有啊,不過隻剩一株了。我摘了一半,另一半留着下次帶你一起看。”
硝子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過了幾秒,她才低聲道:“你最近……是不是變得更像人了。”
白祢偏頭,輕輕地、無害地笑。
“醫生也說過,‘人’隻是個輪廓嘛。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活着的方式。”
她說得很認真,像在說明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晚飯是白祢做的。
味道依舊偏清淡,但飯後她悄悄在甜品碗裡多撒了點砂糖——硝子喜歡稍甜一點的口感,這是她默默記下來的事。
吃完飯後,她們一起坐在廊下看夜空。
沒有電視,也沒有風扇的聲音,隻有風鈴在響,貓偶爾低鳴。
白祢靠在硝子肩上,手指纏着她的衣角。
“醫生。”
“嗯?”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時候你沒有答應跟我走,我們現在會怎樣。”
“沒有。”
“诶?”
硝子淡淡道:“我當時已經決定了,就沒有‘如果’了。”
“你不是那種會反悔的人。”
“而我,也不是會回頭的人。”
白祢沉默了一下,然後靠得更近了些。
“那……你會不會後悔?”
“現在?”
“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