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孩子對“外面來的人”總是格外好奇。
尤其是那個總不說話、白頭發、眼睛顔色淡得像玻璃一樣的小女孩。
她不太搭理人,不怎麼說話,也不笑。
但她不躲避,不高冷,也不兇,她隻是靜靜站在那兒,像一隻怕打擾人的貓,所以,小孩子們也不怕她。
他們圍着她打轉,遞糖果、捉蟲子、拉她去看池塘。
她不接糖、不摸蟲、不下水。
但他們發現,隻要說“我們在看螞蟻打架”,她就會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看,像是真的感興趣。
這天傍晚,村口樹蔭下。
幾個孩子蹲在地上,對着一小撮爬來爬去的螞蟻驚呼連連。
白祢也蹲着,安靜地看着。沒加入,但也沒走。
有個小女孩悄悄把糖果放到她手裡:“姐姐你吃這個。”
她接過,沒吃,但低頭看了看。
“甜的嗎?”
“超甜的!”
“……謝謝。”
她的聲音還是平靜,卻比往常柔了一點點。
—
同一時間,硝子從雜貨鋪走回來,手上提着冷飲和晚飯材料。
走到半路,她遠遠地看見那一幕。
白祢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團,孩子們圍着她,而她低着頭看糖果,眼角一片溫柔的安靜。
風吹起她的發梢,有個孩子笑着撲到她背後,她沒有躲,隻是偏頭讓開。
然後她擡起眼,朝那個孩子——微微一笑。
不是給大人的假笑,不是她平常那種“為了讓你安心”的微彎嘴角。
而是……真正的,溫柔地笑了。
硝子站在原地,指節收緊,手裡提袋被攥得發皺。
她心跳忽然有點快。
不是嫉妒孩子們,也不是因為怕她離開。
而是那一瞬——她真切地想把白祢“拉回來”。
不想讓别人看到她那樣笑。
那種笑,是她這些天、這些夜,用盡溫柔才偶爾能看到的表情。
而現在,她能為陌生人微笑了。
她能輕聲道謝、能接别人糖、能不害怕接觸——她變得更像“人”了。
她該高興的。
可她隻感到……一種幾乎不合時宜的、酸澀的失落。
她深吸一口氣,走過去。
白祢看到她,立刻站起來,從孩子堆裡退出,走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