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确有河,我沒聽錯。
這裡難得的有亮着的路燈,燈光偏暗,呈黃色,照在人身上仿佛披了一層黃色的絲綢。
我對時臨亦說:“看吧,我沒騙你吧,就是有欄杆沒辦法下去。”
時臨亦兩隻手撐在欄杆上,上身前傾,頭顱揚起望着天空。
月光明亮,湖面斑駁。
我指着月亮的倒影,猛拍時臨亦的肩:“看!快看!時臨亦你快看那裡,好漂亮啊,水面就像磨砂的鏡子,照得月亮模模糊糊的,好朦胧夢幻。”
時臨亦過了一會回我:“确實,月亮很明亮。”
我興高采烈,興興道:“對吧對吧,我也覺得。我們今天算是來對了,不然都看不到這樣的風景。诶對了時臨亦,現在多少點了?”
時臨亦聞言摁亮手機看了一眼,透過手機屏幕的燈光我看到時臨亦眉眼怔愣,原本緊繃的眉心松懈了一瞬,又飛快地凝重起來。
見狀,我心裡閃過一絲不太好的感覺,小心翼翼地問:“發生什麼了嗎?”
時臨亦愣愣地擡起眼,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卻是水中月亮的倒影。
再遠一點,是枝條的垂影。
對岸有着一排排的柳樹,垂下的枝條如同小水珠一般滴在水面上,水面漣漪,一圈圈動态痕迹蕩漾解散,尖頭很是小心地踩上了水平面,像是舞者踮起腳跳着心心念念的熟悉至極的舞蹈。
我下意識看向了時臨亦,不由自主地飄在了空中。
兩隻腳虛虛地點着空氣,幽靈般地懸浮。
“時臨亦?”我試探開口,“現在幾點了?”
因為沒有回應,我不安地摸了摸胸口,“咚咚”的聲音證明我還活着。
于是我加大了聲音,靠近時臨亦耳邊大聲喊:“時臨亦,現在幾點了?!”
時臨亦頭突然晃了兩下,突然地我沒反應過來,隻感覺到他搖頭的力度很大。
壞了。
不會被我吓的吧?
我忽然心虛起來,默不作聲地回到了我的小窩,縮在家窩裡裝死。
然而不過幾分鐘,我憋不住了。
我告訴自己,我也是擔心時臨亦,我是為了時臨亦好,長時間待在風口,第二天感冒怎麼辦。
就算不感冒,頭疼了也影響遊玩的心情。
“你在想什麼?你走神了時臨亦。那邊有什麼好看的麼?你一直看那邊。”我擰着眉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現在幾點了,我又睡了多久。”
我擔心自己跟之前幾次一樣,一睡睡很長時間,錯過了演唱會。
這次應該沒有。
聽時臨亦說的,厲蒼元他們先去了酒店,也就是說時臨亦自己沒有去,東西讓舍友幫忙帶過去了,而時臨亦自己則出來轉了轉。
那麼演唱會肯定沒有開始。
現在問題就在于,我分不清現在的時間是上半夜還是下半夜。
我是睡了兩個小時還是五個小時。
睡着之前的困意那麼濃郁,睡個一兩天都不為過。
真擔心時臨亦會因為長時間聯系不到我而自閉。
我靜默了一會,想:時臨亦應該沒有那麼脆弱……吧。
說實話,我還真有點不确定。
時臨亦給我的感覺多變得很,就像今天一樣,上一秒和我說話下一秒就發起了呆。
搞得我腦袋裡外都是問号,完全不明白。
在這麼晚有風有浪的地方,時臨亦要是再不回我,我就要動手了。
暗暗下決心之後,我耐心十足的等了一會,總算在耐心徹底告竭之前,得到了時臨亦的回答。
時臨亦嗓音低:“三點半。你睡了五個小時。”
直覺告訴我他還有話沒說完,于是我耐住性子等了三十秒。
時臨亦開了口,嗓音略微有些啞:“我…有點想家。”
我緊接着開口:“想就回去呀,你要是不想一個人回去,我可以陪着你呀。我也想看看我的購買者。”
雖然說我在夢裡已經見過了,但歸來講沒有實體感。
“你是不是擔心我不喜歡你姐姐?”我解釋道,“不會,我不會不喜歡她的。我早就見過她了,當初她買下我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呢。”
“什麼話?”時臨亦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我揚眉,做了個鬼臉,“不告訴你。”
時臨亦低下頭,腦袋抵在冰冷的鋼筆上,我猛地打了一個顫栗,隻覺得自己腦袋的位置熱熱的,仿佛有一條熱毛巾敷在上面。
時臨亦溫熱的吐息打在我身上,我感到奇怪和不适,懷着心虛的心情斷了共感。
共感一斷,這顆高高懸起的心落回了原位。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我偏過頭,右手用力揉了揉耳朵,繃着聲線說道,“她說‘就是你了’。”
時若楓對着我說的。
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就決定把我送給她弟弟了。
最初我沒想明白,後來才想清楚,那句話是她自言自語為弟弟感到自豪說的。
同時也想表明,她選中了我。
選中我送給時臨亦當禮物。
“時臨亦,你姐姐很關心你啊。”
從時若楓說的四個字中就能看出來時若楓對弟弟的關心,語氣裡濃濃的自豪。
“哎,你說過的,回家帶上我的。”我笑着飄到時臨亦眼前。
知道他看不到,我在空中旋了幾圈。
“反正你要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