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我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頹靡地低下頭。
筆身就是我的居住所,是我誕生的源頭。說句不好聽的,沒有這支筆就沒有我。
不過沒關系哒。
我歡呼雀躍起來。
因為我想到我還有時臨亦呀,他現在能聽到我說話,能帶着我到處旅遊呀。
我雖然不能像小鳥一樣自由地飛翔,但是我不用自己跑呀。
我賺到了呀!
當我想明白不再失落的時候,時臨亦很巧地一同回了神,告訴我答複。
時臨亦:“可以,等有空了我帶你回去看。”
我揚起胳膊,歡欣鼓舞:“好呀好呀,時臨亦你真的好好!”
時臨亦對着我笑了笑,等我聲音停了,他神情自若地把我揣進了口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衛生間。
我扒在筆帽上方,眼睛滴溜溜地看。
這裡是迎新晚會的後台,一出衛生間的門,外頭的歡呼聲直擊我的耳朵,熱鬧非凡,喊得撕心裂肺。
我覺得撕心裂肺用來形容我也不錯。
因為我的耳朵和腦袋要廢掉了。
驟然襲來的如同音波攻擊一樣的聲響刷一下刺穿了我的耳膜,紮進了我的大腦甚至是心髒。
我暈暈乎乎,眼前一片絢麗。
五彩缤紛的顔色和怦然的聲音說一不二地攻擊我并吸引我。
我緩了好長時間,終于親眼見到了迎新晚會。
無數燈光拔地而起,在空中、舞台、觀衆席上飛舞,極像無拘無束、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台上的人激情整齊的表演,熱烈沉着的低唱,趣味十足的小品和專業冷靜的主持人。
目不轉睛,這一切對我太過新鮮。
“時臨亦,這是我第一次看迎新晚會,看這麼熱鬧厲害的表演。”
時臨亦按了按筆帽,把筆抵在了唇上:“你說什麼?”
氣息呼哈而來,吐息延緩,我猛地哆嗦了一下,揚聲道:“我說我這是第一次!看迎新晚會!!我以前從來沒看過這個,沒看過任何表演!!”
時臨亦喉嚨動了一下,悶聲地嗯了一聲,“我以後帶你去看演唱會。”
我睜大眼。
本想說出口的話頓時咽了下去,興沖沖地不斷确認:“真的?這可是你說的,什麼時候呀?一定要等到沒有事情的時候哦,我什麼時候看都可以的,不用那麼急哦。”
時臨亦似乎笑了一下,眉眼彎彎,唇角上揚,“好。”
聽到他答應,我的小心思就冒了出來。
剛剛時臨亦靠在筆身上面說話,呼吸出來的熱氣弄得我怪不舒服的,剛才不好意思講出口,現在應該可以了。
我瞧瞧觑去眼,清咳兩聲:“時臨亦,你能不能……能不能下次說話不要靠在筆上,不舒服。”
說完時臨亦還沒有什麼動作,我就先一步撐不住了。
我真的是理不直氣也不壯。
“總之,你别靠在我身上說話……”時臨亦的眼眸深邃望不見底,我心裡一緊,依然大着膽子說:“知道麼?”
過了好半晌我才聽到時臨亦說好,大概是他答應的太慢了,我不由地看了他好幾眼。
和以往沒什麼區别啊,連聲音語氣都沒變化。
我皺了皺眉,仔仔細細地端詳。
時臨亦眉心微皺,眼神又有些空茫,視線四處亂竄沒有落點,他的嘴角是平的,甚至給人一種下垂感。
“心情不好?”我問。
然後看到時臨亦搖頭否決。
我心下更疑惑了,問:“你到底怎麼了?不說出來的話我不知道呀,萬一我讓你感到冒犯,或者覺得不舒服了怎麼辦?”
“時臨亦,有什麼事要說出來,你沒辦法解決的我來想辦法呀。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好呀。”
我撐着胳膊,在筆帽上做了一個撐杆。我不準備松力,就這麼虛虛撐在筆帽上擡着頭。
“所以你就是心情不好吧。”我點了點下巴,自顧自地點頭,“對,你肯定是心情不好。”
“你肯定不知道自己不高興的時候的表情。你嘴角都垂下了。時臨亦,你和我說,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啊?我保證不告訴别人——哎——!”
本想拍拍胸脯做保證,結果忘了自己兩隻手都撐在了筆帽上,擡手的一瞬間兩邊力度不一,刷一下就給我摔了下去。
雖然不會受傷,但總歸不太好看。
我飄在筆杆中間,驚魂未定。
“思浔你還好嗎???剛剛怎麼了?”
時臨亦看不到我,他聽着我說話,自然聽到了最後那一聲驚叫。
我趕忙回:“沒事!手滑了。不小心摔下來了。”
時臨亦:“摔哪了,疼不疼?要不要我做點什麼?”
我哎了幾聲:“别别别,不用了不用了,沒摔到我。我可是支鋼筆,在鋼筆裡能出什麼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說通了,之後時臨亦也沒再糾結這個不放,他敲了一下筆尾,然後把食指曲起來他,用力地彈了一下筆身,像在發洩一樣。
見到他這樣我嘎嘎嘎偷笑。
這人怎麼這麼有趣。
心裡明明有氣有疑惑但是卻一言不發,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事後總要搞出一點小事情出來。
怪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