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區的路上并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人而發生什麼變化,但其實宋伏清并不理解蘇擇嶼突如其來要和她一起回家的想法。
沒錯,她認為是和她一起回家,而不是送她回家。
蘇擇嶼身高腿長,步子邁得也大,少年人的躁動無處安放,總是比宋伏清稍快幾步,等他察覺到兩人的距離有點遠,就會停下來等她兩秒。
宋伏清一點也沒落後的自覺,慢吞吞地向前走,無意識地看着前方蘇擇嶼的背影。
男生走路還算老實,偶爾遇見個井蓋就會擡腿跨過去,身上的球服還沒沒換下,手指摳哒易拉罐的動作昭示男生有些許的不耐煩。
宋伏清的視力很好,黑框眼鏡不過是為了遮掩,就如現在,即便和蘇擇嶼隔着一段距離,也能清晰地看清蘇擇嶼的手指骨節線條分明,再加上手中的紅色易拉罐相襯,無端染上了幾分誘惑。
宋伏清想,她應該算是個手控。
掃視一圈,她想應該是王老吉發揮了主要作用,使蘇擇嶼難得短暫擁有了一點紳士風度。
她很滿意,飲料不算白買,全部送完指日可待。
想得投入,就連嘴角都彎上了笑意,卻沒發現男生已經停下來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書包很重?”男生沒頭沒尾問一句。
“嗯?”宋伏清聳一下肩,感覺到書包的重量下壓,思緒還有點遊離,老實回答,“不重啊。”
“那你走那麼慢,看地上撿錢呢?”
語調裡的嘲諷意味毫不遮掩。
宋伏清故作不懂,“你丢錢了嗎?”說着她就要轉身,“我回去找找。”
蘇擇嶼:……
男生長臂一伸,撈住宋伏清的書包,“你掉錢眼裡了吧?”
宋伏清自覺身高還算夠看,但跟男生還是沒得比,尤其她感覺蘇擇嶼又長高了不少。眼下背上的書包被人整個提起來,要是男生再使點勁,她懷疑自己都能當街給人表演個現場上吊。
“你不掉錢眼,那你分我點。”宋伏清都不掩飾,誰不喜歡錢啊,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她就是個俗人。
這些年,她再清楚不過了,有錢才有底氣。
蘇擇嶼笑一聲,“小小年紀學這麼物質,幹嘛,趕明兒就給您買個風火輪代步,烏龜都沒你慢。”
“那算了,君子愛财取之有道。”宋伏清還想把書包救回來,透過鏡框盯着他,“像你這種的,非奸即盜。”
聽她罵人蘇擇嶼也不生氣,反而透着現在等影子看到了之前,這才是宋伏清,小狐狸炸毛。
明明也就半年多沒見,怎麼跟二十年沒見一樣。
他看着宋伏清的頭發,因為剛剛掙紮過,短發已經不再柔順,四仰八叉地支棱起來,就連耳後的那撮綠毛也不能幸免。
“宋伏清,你裝什麼乖?”蘇擇嶼看着那绺和周圍顔色明顯不同的發絲,眼皮輕撩。
宋伏清輕嗤,誰裝乖了?她需要裝?她長得就很乖。
随便從大街上抓個人來問問,看看現在的情況,都能明白怎麼回事,明明她現在才是被迫挾持無可奈何的小可憐。
“你先把我書包放下。”宋伏清徐徐圖之。
蘇擇嶼看看自己的手,确實還拿着人家的書包包袋。
宋伏清等不到結果,出聲催促,“快點放下,你手髒。”
嫌棄他?
蘇擇嶼也來勁了,小學生吵架一樣,“我就不放。”
“哦,那你别放。”宋伏清反其道而行之,采用激将法,“這麼喜歡拿書包,你天天拿好了。”
蘇擇嶼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手上順着她肩膀弧線一用力,原本挂在肩上的書包脫落到胳膊,他手腕再一提,徑自把書包挂在自己手上,還稱重一樣拎了拎,語氣頗為不近人情,“你想得美。”
說完,他就轉身,仗着自己身高腿長,大步向前,兩步就把宋伏清甩開老遠,語氣催促,“走快點。”
蘇擇嶼拎着自己的勝利品,大搖大擺在前面炫耀。宋伏清感覺肩膀沒了重量,整個人确實都很輕松,跑到蘇擇嶼身邊,打算伺機搶回書包。
蘇擇嶼背着倆書包也很遊刃有餘,“宋伏清,你多吃點吧,回頭再被書包壓得不長心眼。”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謝謝。”宋伏清瞪他,“我一米□□,哪裡矮了。”
蘇擇嶼眯眼掃一眼她頭頂,疑惑發問,“真假?虛報遭雷劈。”
無話可說,隻能賞他一個白眼,宋伏清嫌棄嘲諷,“鹹吃蘿蔔淡操心,有這會時間你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有一米八嗎?”
“注意你的措辭,有一米八多。”蘇擇嶼很嚴謹,“我一米八四點六。”
“……”
“你怎麼不四舍五入,說一米八五呢。”
蘇擇嶼:“這不好吧,我們講究真實客觀科學,而且這個數值隻不過是個過程值,又不是最終結果。”
“蘇擇嶼。”宋伏清看她,眼神認真,“你把頭發留長吧。”
“嗯?”
“不然我真忍不住揍你。”
蘇擇嶼:“……”
“那你也留長發吧?”
宋伏清:?
“不然,真是擔心。”蘇擇嶼很擔憂的口氣,“萬一你再想蒙混過關,可不是回回都能遇見我這麼好心又徇私的人。”
他一說完,宋伏清瞬間想到之前領課本那回事,她手指捏得咔咔作響,心說要不是你能有這麼多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