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伏清看一眼球場,攏共就兩種顔色的球服,難為幸運隔着老遠還能看清楚人臉。
倒是有一人抓住了她的眼球,熟悉的配方,一樣的球服套秋衣,周圍其他人統一正常的籃球服,唯獨這人的胳膊被黑黢黢的布料包裹,正低頭仔細運球,似有感應,偏頭看過來。
男生們打球的熱身結束,周演跐溜一下滑到蘇擇嶼身邊,看熱鬧地問他,“你看那邊是不是你鄰居?”
蘇擇嶼偏頭觑他一眼,默不作聲接着運球。
周演故意挑事,笑得賊兮兮的,有點犯賤,“來看你打球啊?”
籃球碰地反彈跳起,蘇擇嶼穩穩抓住手上,唇畔若有似無挑起一抹笑意,就像拉響報警前兆一樣,桃花眼裡波光潋滟,看得周演心裡一咯噔。
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
“你叫我一聲爸爸,等會讓你一個三分。”
“靠!”
就說吧,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蘇擇嶼!我用你讓?”周演不服。
“真不用?”蘇擇嶼占領主場,偏頭看了眼看台,意有所指,“機會不多,你好好把握。”
周演還納悶跟着瞅一眼看台,女生的身影格外清晰,随即臉頰燒紅,“你怎麼知道的?”
蘇擇嶼提步就走,周演緊随不舍,隻剩下啪嗒啪嗒沉悶的運球聲。
“你别走,你說清楚!”
“狗東西!”
“蘇擇嶼!”
…
看台上的幸運還在感歎,“哇,幸福了,能看到黑白雙煞齊現球場,我的人生圓滿了。”
宋伏清:……
田郡沂:……
這什麼鬼描述。
實在是不忍她的追求如此平平無奇,宋伏清忍不住說,“以後你會更美滿?”
“還能怎麼美滿?”幸運眼睛亮晶晶,想法也很大膽,“緊身衣露腹肌打球嗎?”
……
田郡沂臉紅紅的,出聲指責,“你這是變态。”
“所以,我才說美滿嘛。”幸運不滿。
見宋伏清還拿着單詞本念念有聲,幸運一屁股坐在她旁邊,恨鐵不成鋼,“清清,這麼美好的時光,你怎麼能讓煩人的英語單詞霸占呢?”
她歪理一大堆,聽得宋伏清頭疼。
“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最怕你想擠的時候沒有水,機會近在眼前,不把握就是我們的錯——”
“好,好。”宋伏清雙手投降,把單詞裝回書包。
幸運眯眼笑笑,很有追星人的自覺,湊近和她們說悄悄話,“我跟你們說,你們以為今天操場怎麼這麼多人?還不都是提早知道了風聲,過來湊熱鬧的。”
宋伏清看一眼周圍,對這個觀點保持懷疑,田郡沂沒說。
幸運分析自己的觀點,“你們那邊,她腳下五瓶礦泉水,一看就早有準備,這說明大家的品味都是一樣的,都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可惜,我們失策了。”幸運頗有種脫粉回踩的感覺,“高中生不好好學習,臭男生有什麼好看的?”
宋伏清還沒跟上她的腦回路,“幸運,你覺不覺得自己膝蓋有點痛?”
幸運臉都不紅,“我們三個不算。”
田郡沂也笑,“那都給你看?”
幸運也跟着笑,轉頭安利自家哥哥,“我一點都不藏私,真的,我家哥哥絕美的舞台私藏,直接一整個嘶哈嘶哈,你們有沒有興趣,一般人我都不給看。”
宋伏清和幸運:“沒興趣。”
“哎,你們真沒意思。”幸運一臉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氣質,“沒帶相機,不然高低今天我拍個十張八張的,你們看,那邊還有畫畫的。”
随意掃一眼,抱着畫闆的人不算少數,應該是美術生。
宋伏清從書包裡掏出自己的草稿本,遞給她們,“你們要畫嗎?”
“我不畫。”幸運接過後,遞給田郡沂,“給郡沂,郡沂會畫。”
手中的本子仿佛一塊燙手山芋,田郡沂拿走不是,翻開也不是,糾結兩秒,她還是輕輕翻開。
“咦?清清,這是你嗎?”
宋伏清側頭看女生膝蓋上的草稿本,幸運也湊過來看熱鬧。
16k的線圈本攤開,米黃色的紙張上潦草勾勒一個短發女生,彷佛透過這幅簡圖就能看到女生被數學題為難的糾結模樣。
宋伏清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做題的表情如此苦悶,眉宇間的憂愁快要溢出畫稿。
“S,清清這是你畫的嗎?”田郡沂指着畫本右下角的署名,作勢要把本子還給宋伏清。
宋伏清擡手輕輕按壓,草稿本又重新落下,“我不會畫,這是别人畫的。”
“你朋友好會畫,潦潦草草,但該有的都有。”幸運也不懂美術,通俗給出一個評價,“好看!”
籃球場的男生已經開始奔跑,牽動着看台上看客的心情。不管是黑方還是白方,隻要有人進球,總能聽到幾聲尖叫喝彩。
幸運也激動地滿臉通紅,她拽着宋伏清,“清清,你不興奮嗎?”
宋伏清看她,實在是不太理解,老實回答,“我不懂籃球。”
“沒關系,隻要進球就值得尖叫。”
宋伏清不要,這樣很傻,但她也沒潑冷水,配合着站到前面,倚着欄杆。
十分鐘結束。
學生四散離開球場,坐到一邊找水喝。
蘇擇嶼晃悠着多走了兩步,來到看台。幸運和田郡沂趁他們中場休息,抓緊時間去小賣部買水,留下宋伏清一人看座位。
男生身上還帶着剛運動過後的汗意,和宋伏清隔一個座位坐下,随手撈起空座上的本子。
手指翻着紙張,閑聊地開口,“喜歡看籃球?”
宋伏清慢慢掃過目光,狐疑開口,“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我什麼時候——”蘇擇嶼反應過來,那會他說自己打球不過是推辭,倒是宋伏清理解錯了。
就幫人搬了箱飲料上樓,收一瓶飲料算兩清,再收就受之有愧了。
但這些都不影響他現在心情很好,比剛才在球場扔出三分心情都好。
宋伏清摩挲着書包,準備把書包裡飲料送出去,然後她就功成身退,可以回家了。
指尖剛碰上金屬罐身,身側突然落下一道本子,吧嗒一聲,挺響。
宋伏清沒準備,激靈一哆嗦,手掌也快速從書包拿開,小學生坐姿一樣規矩地坐好。
這幅神情落到别人眼裡就是心虛,蘇擇嶼輕聲嗤笑,留下一道陰恻恻的聲音。
“我讓你早點回家,結果你到好,就跑來這裡畫别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