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演自覺剛剛這話足夠掀起波瀾,但兩個局中人似乎誰也都沒在意。
正常的異性同學之間,關系也不過點到為止,像這種連家庭住址都知道的,不說關系親密,怎麼界限也要比一般同學放寬了不少。
周演深覺自己一定錯過了什麼,之前不還說沒意思嗎,現在就已經要送人回家了
他兄弟真是悶聲幹大事啊!
不過,兄弟的面子還是得給,周演笑眯眯的,“那你早點回來。”
早點回來好好解釋解釋。
神經病。
蘇擇嶼都不願細想,他臉上表情把他的心思說得明明白白,斜他一眼,打斷他的胡思亂想,“我們鄰居,一個小區。”
“哦。”周演還是笑眯眯的,尾音拉得老長,“鄰居啊。”
蘇擇嶼懶得理他,走到牆角,拿起之前宋伏清放在地上的袋子,歪頭沖宋伏清示意跟他走。
他不打招呼沒事,宋伏清跟周演不熟,一個班的同學,禮貌最起碼要做到。況且,不出意外,上次他們進警局,估計是拜她所賜。
周演見宋伏清跟他說再見,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分,“開學見啊,清姐。”
宋伏清不懂這種自來熟的人,但她這人吃軟不吃硬,渾身一抖,點了點頭,跟着蘇擇嶼走出巷口。
那巷子也真是社會治安的漏網之魚,難怪會遇見不想看見的東西,一出巷口,彷佛人就進了新的世界,外面充滿光亮,到處都是現代化的味道。
宋伏清的眼鏡還揣在兜裡,好在路燈挂着頭頂,燈光如晝,連地面上的凸起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不用像之前一樣緊跟在蘇擇嶼身後。
蘇擇嶼左肩挎着粉色雙肩包,右手拎着她買的包子和烤鴨,見人沒跟上,就停下來轉身看她,也不說話。
好似一暴露在燈下,倆人又回到了之前怪誕的氛圍。
他不說話,宋伏清也沒話說,安靜無言,隻能聽見沿途的白噪音。
最後還是宋伏清沒忍住,她看着蘇擇嶼的胳膊,啟唇開口,“重嗎?我來拿吧。”
蘇擇嶼側身一避,宋伏清伸過來的手撲了個空,他看着地面,也不看她,聲音不算大,“我還沒原諒你。”
宋伏清眼神微眯,擡頭看他。
什麼東西?
她用他原諒?
“皺什麼眉毛,醜死了。”蘇擇嶼瞅她一眼,轉身就走,不過腳步明顯放慢了不少。
兩人的腳步聲和諧,就像方隊裡踢正步一樣,誰也不妨礙誰。
蘇擇嶼歪頭瞥她,他的話沒引起一點水花,女生目不斜視,臉上還是一副淡然。
“你為什麼不說話?”有人先忍不住。
他都這麼明顯了,還不知道給他道歉?
“說什麼?”宋伏清停下來,側着身子看他,不像他偷偷摸摸,她都是正大光明的審視。
女生個矮,脖頸微仰,頭上柔軟的黑色發絲受重力輕輕掉落,露出小半張側臉,下颚圓潤,眼底印着路燈的餘光,不染一絲雜質。
“說說你什麼時候給我道歉?”宋伏清也不慣他,先發制人。
“?”
漢字在蘇擇嶼腦袋裡打了個轉,又從耳朵裡溜出去,他好像聽不懂一樣,臉上的表情還愣愣的,看着不太精明。
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宋伏清轉身就走,還不忘再給他扔下個小炸彈,“我也沒原諒你呢。”
嗓音雖輕,威力卻很足。
“你說清楚。”蘇擇嶼跑上去,并排一路不方便說話,男生就直接走到前面,面對着宋伏清,倒退着走路。
蘇擇嶼眼底的倔強已經快要溢出,正好宋伏清也不想膩膩歪歪地胡思亂想,想要一次性跟他說個明白。
“你說吧。”宋伏清等他。
“我說什麼?”蘇擇嶼幽幽望她一眼,神态不滿,“你說。”
行,她說就她說。
“有沒有違法亂紀?”宋伏清盯着他,不放過有關他說謊的丁點蛛絲馬迹。
蘇擇嶼茫然了片刻,就聽宋伏清又補充,“中學生行為準則也算。”
這個度不好掌握,男生沒說話。
宋伏清歎一口氣,替他開口,“黑網吧?”
“那是周演他表哥家。”蘇擇嶼反駁。
“逃課?”
“特殊情況,燕姐都知道。”
“早戀?”宋伏清自覺這詞都用的保守,剛剛又說什麼賣不賣的,講不好她都懷疑是嫖.娼。
“你有證據嗎?”蘇擇嶼一口差點上不來。
宋伏清真無語,這要什麼證據,你自己戀沒戀自己不清楚?
“一中抓早戀還得講究人贓并獲,到你這了,張嘴就給人定刑。”蘇擇嶼突突地掃射,也不給人留餘地。
“要什麼證據,你家門口的高跟鞋?”宋伏清斜他一眼。
她不說還好,說完之後,蘇擇嶼覺得自己血壓都上去了,心口疼,跟老太太心梗似的。
“我有病?我一男生穿那麼俗氣的鞋?”
“我又不傻?”宋伏清也挺不理解,她在不願意跟人把話說得太明白,中學生的社會圈子相對還是較為單純,但這人就是理解不了,還一個勁兒的擡杠。
她好心累,“所以我沒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小衆的愛好,我是問,你戀沒戀。”宋伏清頓一下,“或者換個詞,叫同居。”
“當然。”宋伏清看着蘇擇嶼的表情,又斟酌到,“我沒有窺探你隐私的意思,作為鄰居,我希望你們能考慮一下,盡量符合正常人的生物鐘。”
蘇擇嶼隻眯眼看她,往常潋滟的桃花眼在眼底聚起的風暴,就要掀起一陣漩渦。
宋伏清渾然不覺,慢慢把後半截話補充完整,“作為同學,我希望你—”她話音一頓,“能堅守底線,不要以後在鐵窗裡後悔。”
他不說話,宋伏清的心也逐漸變得哇涼哇涼的,進了冰天雪地。
完蛋,實錘了。
“我沒别的意思,就是,算了。”宋伏清沒說完,準備往前走。
“算什麼算啊,接着說啊!”蘇擇嶼臉上看不出情緒波動,但微啞的嗓音明顯滲透了幾絲危險,“你知道說話說半截要報應嗎?”
講實話,她不太想說,主要沒什麼好說的。
宋伏清想到蘇川五中,想到裡面部分的學生,猶如臭魚爛蝦的髒污泥潭,拽着人越陷越深。
“沒什麼好說的。”宋伏清斟酌,也很委婉,“主要你還是太小了。”
蘇擇嶼聽着就火大,“說就說,罵人算怎麼回事?”
宋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