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路途颠簸，即便再年輕也還是會覺得累，秦宴薇到底是沒抗住，睡了很久。

毛山貌中間來過，敲門時裡面沒有回應，他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推開門，看到秦宴薇睡得正香，沒忍心叫醒她。

去樓下和所有等着秦宴薇吃飯的人說了一聲，給她留好了飯菜，讓她醒來再吃。

鞠院長也沒有勉強，畢竟看起來還是個小姑娘，和他們一幫老少殘損湊在一起不太像樣。

他要負責一個孤兒院，平日裡事多，又怕有怠慢的，便囑咐毛山貌這幾天招待秦宴薇，莫有不周的地方。

無論現在關系怎樣，毛山貌都會好好照顧秦宴薇，他點點頭答應。

夜裡，秦宴薇終于醒來了，她一睜眼就透過窗外那點灰黑的天境，描摩出了趴在書桌上的朦胧身影。

起初她被吓了一跳，很快又反應過來這是毛山貌的房間，趴在桌上的人雖然穿着厚實，但顯然隻會是他。

“毛毛。”秦宴薇攬着被子坐起身，問，“你困了怎麼不去睡？”

毛山貌随即驚醒，揉着眼睛下意識道，“你都還沒有吃飯……餓了吧，我下樓去熱。”

“幾點了？”秦宴薇拿起手機觸了觸屏幕，已經11點多了，“我居然睡了這麼久！”

“嗯。”毛山貌手摸索向門邊的牆壁，“你注意點眼睛，我開燈了。”

“沒事，你開吧。”

秦宴薇仍看着手機，毛山貌開燈後瞅了一眼，發現她在回消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是許岦孝嗎？”

“不是。”秦宴薇擡頭一五一十告訴他，

“是我爸媽，問問他們到了沒有，現在在哪兒。”

“哦。”

毛山貌垂下眼神，起身準備下樓，秦宴薇急忙攥住他的衣擺，

“等等毛毛，那個……衛生間在哪兒？”

“在樓下，洗漱也是樓下方便些，你穿上衣服跟我下去吧。”

毛山貌站着不動，在等她松手……

新年的第一夜，外面卻沒有象征節日的鞭炮聲，連煙花都沒人放。

秦宴薇下床穿好鞋，一到外面就感覺氣溫比白天低了好多，她呵着白氣，對在走廊等她的毛山貌說，

“你們這兒過年怎麼這麼冷清？”

毛山貌豎起食指噓了噓，又指了指隔壁的兩間大屋，示意弟妹們都睡了。

他沒有開走廊的燈，放低手機電筒的光給秦宴薇照亮，領着她下了樓，才說，

“這邊鎮上的當地人都是回民，他們極少人過年。”

秦宴薇了悟，又問，“那你們呢？”

“撫乂收容的孩子來自四面八方，為了盡量不讓自己像個異類，隻能入鄉随俗。”毛山貌無奈，

“但年是會過的，就除夕那一天，沒有别的地方隆重。”

“哦！”秦宴薇想起去年除夕，和鞠院長視頻電話時看到的，雖然大家聚在一起，但估計也是為了看一眼毛山貌。

她突然想起什麼，擡起冰涼的手指，杵了杵自己這麼一小會兒已經凍紅的鼻尖，

“那你們也不吃哼－哼－？”

“你是說大耳朵羊？”毛山貌看懂了她可愛的動作，好笑了一下，說，

“是不怎麼吃，因為這邊連賣的都極少。”

秦宴薇遺憾的點點頭，心想那豈不是一輩子都不知道九轉大腸和糖醋裡脊的美味了！

不過人家的宗教信仰不一樣，據說他們這裡主要吃羊肉，這倒是對秦宴薇的胃口。

孤兒院的條件有限，但已經比過去好的多。

毛山貌打開一樓衛生間的燈，洗漱間池子上的暗槽裡放着一排刷牙用具，牆邊挂着一杆小号的毛巾，每個都做有标記，看着還蠻整齊。

浴室男女分開，晚上孩子們用過水，裡頭有些腳印，毛山貌怕秦宴薇嫌棄，飛快用拖把拖了一遍，拿來他之前去鎮上買的新洗漱用品。

幫秦宴薇開了浴霸，檢查了一下熱水器溫度，毛山貌說到，

“水房的水是白天存下的，沒上凍，足夠你用了，你先将就一晚，缺什麼明天帶你去市裡買。”

秦宴薇嗯了一聲，沒等毛山貌出去，就急吼吼的脫下了才上身不久，還沒多大熱乎氣兒的羽絨服，快速挂在了衣勾上，竄進淋浴間。

浴霸就像小太陽，照着秦宴薇的皮膚有些泛紅，她仰着臉汲取溫暖，然後笑着說，

“我冬天洗澡最喜歡這個了，可是我媽嫌紫外線太強，不給裝！”

浴室是個奇怪的地方，明明沒多大空間，可是人說話的尾音卻會被拉長，變的格外悠揚。

毛山貌随之掃了眼她側臉延伸的脖頸和完美的身材曲線，狠狠後退一步，猛的轉身道，

“那你洗澡吧……我去熱飯！”

他關上衛生間的門，快步走向廚房。

之前趁她睡着守在她的旁邊，就已經是他沒控制好自己的表現。

毛山貌不敢想象，淋浴間裡還會出現何種讓他血脈膨脹的景象。

明明他不想，明明他已經不敢奢望，可是秦宴薇無意識的引誘就像毒/品，在他已經快戒掉的時候，又猛然出現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